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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煜笑笑,深以為意,道:「江少鏢頭的意思,本官懂得了。」
江顧帆是前來提供線索的,好好的來,講述完畢,自然也得好好的把人送走。
他前腳出了內衙的門檻兒,後腳陸吳川便起身作揖。
一看他這樣子,趙煜便知道他是還惦記著死者傷口性狀暴露的茬兒,木已成舟不想再聽他囉嗦,索性敷衍安慰道:「案件惡劣百年難遇,不怪陸大人慌神兒。」
陸吳川感恩戴德的「是是是,對對對」一番之後,道:「對那江吟風,大人慾如何?」
這陸吳川當真是半點主意都不願拿,骨子裡就是不想擔責任。
於是趙煜心裡反感,問道:「如今有人指證他可能與案件相關,而且是使用同一種兵刃的力證,依照律例,陸大人當如何?」
陸吳川見趙煜冷臉,也明白,八成是又犯了他的忌諱,便道:「下官,這就差人將他帶回來問話。」
一直沒開腔的沈澈,突然開腔了:「江吟風應該是個高手,更不知他會不會是雨夜裡的蒙面人,我隨陸大人一起去吧。」
趙煜一聽,低聲反對道:「讓周總捕去就是,殿下別去了。」
好歹這輩子你是太子殿下,萬一鬧出個三長兩短來,我又該不得善終了。趙煜如是想。
沈澈卻不以為意,溜達到趙煜身前,笑著低聲反問道:「這是……擔心我?」
他突然貼過來,似笑非笑的,看上去熟絡親昵得很,趙煜一愣——這貨蒙著眼睛,臉上的表情就已經能讓人回味一番了,若什麼時候能眉目傳情,還不得一個眼神就是一齣戲。
趙煜就沒見過這麼自作多情的人,上輩子他可不這樣。果然輪迴一道,性情大變,索性把心裡話直言相告:「殿下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下官可想當墊背的。」
他二人站得很近,來言去語,遠處的衙役聽不見,不代表近前的陸吳川和周重聽不見。
二人對視一眼,迅速交換了心思——果然還是年輕人,更容易逾越階級的鴻溝,年輕真好。
反正他倆,誰也不敢跟太子殿下這麼說話。
當然,在場的幾位,包括趙煜在內,沒人拗得過當朝太子。終於,在太子殿下的堅持之下,一眾人聲勢浩大,拉起要去打群架一樣的陣仗,去捉拿江吟風了。
城北。
與勝天鏢局相比,江吟風的小鏢局簡直破敗得不像樣。
一間頂棚,四面牆,他光杆將軍只一個人,手下一個鏢師都沒有。
見大批的官差前來,江吟風並沒覺得詫異。
倒將官家的聲勢浩大反襯得可笑了。
事情比預想得順利,江吟風絲毫反抗的意思都沒有,直接順從的跟官差回了府衙。
事情自始至終,趙煜只是在一旁觀瞧,覺得江吟風的身形與那日雨夜裡的惡徒不大一致,他像是比那人高瘦一些。
收隊回府,已是深夜。
趙大人意識到,如果再不好好休息,他可能就要被迫休息很久了。終於決定,今天夜裡「早點」睡覺。
可是呢,人一旦熬到了極致,反而容易睡不踏實。
他躺在床上,像是睡了,又好像沒睡實。
腦子裡總有片段似的走馬燈,一會兒是白天半地下的屋子裡牆上一片觸目驚心的褐紅色,一會兒是沈澈遮著雙眼的面龐,再一晃,他又變成了前世的模樣。
半睡半醒的時候,也不知道是背後傷口疼,還是夢中前世再歷,讓他想起那人在他後心重重刺下的一劍——心口疼。
就這麼不踏實的翻騰了一夜,醒來寢衣都被汗水浸濕了。
也就正好天色微明,索性就不再睡。
叫衡辛打水來擦洗一番身子。
微開的門縫,晨風微凜。本來該是覺得爽氣,趙煜卻打了個寒顫,暗道不好:難不成傷口還是發了炎症,身體有些發熱了?
但老天像是就要和他作對,衡辛水還沒打回來,陸吳川就著急忙慌的來了。
看得出,他官衣換得倉促,中衣的袖子還露了一截在外面。
加之這位陸大人,身子略胖,更無奈炎華的官服偏偏想用束腰的錦帶收攏住官員們的精氣神,忽略了一眾朝臣們身材的差別。
終於,是玉樹臨風還是福泰恒生,輕易就一覽無餘了。
正如此時的陸吳川,玉帶皺巴巴的纏在腰上,就像燉肘子捆上了棉線,一棱一棱的。
多少有點狼狽,十分有損炎華命官的威儀。
顯然,他有急事,跑到趙煜面前,迅速喘勻這口氣,道:「趙大人……又……出命案了!」
趙煜心裡咯噔一下,沒言語。
陸吳川繼續道:「還是同樣的手法,被殺的是勝天鏢局的鏢師,死在鏢局門口,致命傷在背後,也是十字口,而且,兇手這回留了活口——來報官的,是另一名鏢師,」說著,他咽下一口口水,補充道,「現場,下官已經派人去保護起來了,但江吟風,一直在內衙牢里……」
兇手,在向官府證明:你們抓錯人了。
趙煜合上眼睛,緩了片刻神,道:「走,叫上報案人,去現場看看。」
作者有話要說:
沈澈:阿煜,你看你,擔心我還不承認,口是心非。
趙煜:你怎麼這麼多戲……
第24章 無賴
案件發生在勝天鏢局的側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