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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是要明哲保身。
自剛才她從屋裡衝出來時,便能看出來了。
在皇子妃看來,大皇子的案件蓋棺定論,太子涉案,好不容易洗清嫌疑,定然不希望這事件又被重新翻查,是以,剛才自己和戚遙私會被肅王撞破,她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藉由太子和趙煜徹底與戚遙撇清干係。
深宮浮沉數年,她早已經學會了如何「保護」自己,不再是當年被竹馬放棄,被家族為了榮耀嫁予皇子的江南水畔傻姑娘。
利用可以利用的一切人或事,保全自己,是她這些年學會的。
方才,她確實動了幫助戚遙,而後靠他出年貞觀的念頭;
但在見到肅王時,她便知道,自己與年幼之交的孽緣,這一次終於到頭了。
當舍則舍。
只不過她畢竟是皇族女眷,前朝的事情難窺全貌,不知道肅王身後那個好看的小白臉就是新任的刑部尚書。
更不知道,戚遙假手太醫令高唯對太子和大皇子一箭雙鵰的算計,早就被趙煜識破,讓高唯寫下自白手書,親自送到肅王手上了。
肅王恨恨的看了一眼被扔在地上的戚遙,向一眾侍衛道:「本王和刑部趙大人有些事情要查實處理,事關皇家顏面,今日的事情若是傳出去,諸位,就都不用活了。」
侍衛首領不知因果,也知道事態已經超乎想像,行禮道:「卑職去院外戍守。」
說罷,帶著人下去了。
院子內頓時清淨了。
戚遙坐在地上,顯然剛才被摔得不清。
他先是抬眼看向皇子妃,而後伏身向肅王拜下:「王爺對在下,有知遇之恩,在下不會累及王爺聲名,自會給王爺一個交代。」
他這話說完,便驟然起身。
直向皇子妃撲去。
趙煜大驚,暗道不好,緊跟著就想衝上去攔住他。
卻被身側的肅王一把拉住小臂,往後一拽。
肅王喝道:「趙大人小心!」
趙煜萬沒想到肅王會拉他,被他拉了個著實。
下一刻,便見戚遙已經衝到皇子妃身前,不知從哪裡摸出一柄匕首,一刀刺穿她的胸膛。
趙煜「哎呀!」一聲,使了個巧勁掙脫肅王的禁錮,搶到近前時,皇子妃已經半站半倒的,偎在戚遙懷裡了,一雙眼睛滿含著驚懼和痛楚,卻半滴眼淚都沒有,嘴角更是掛著笑意。
好像,對方的做法她全不意外,只因事發突然與身上的傷痛,才讓她表情扭曲。
她的手無意識的抓緊戚遙寬大的衣袖。
戚遙的袖子被她扯得皺起來,露出小臂,趙煜晃眼看見戚遙小臂上好像生了一塊紅斑,很少見。
於是非常不合時宜的想多看了兩眼,但對方的袖子總是把他視線遮擋起來。
戚遙顧不得許多,只是抱著皇子妃,讓她依偎在自己胸前,柔聲道:「琰兒,你我這一輩子,也說不清到底是誰欠誰的,但你放心,我很快,就會來了。」
眼看皇子妃有出氣,沒進氣,聽了這話,也不知哪裡生出最後一股力氣,突然掙扎著猛力將戚遙推開,向後趔趄幾步,倒地不起。
趙煜連忙上前查看,美人已經沒了氣息。
他回身怒目看向肅王——他必是故意拉他的,讓他不能阻止戚遙。
肅王卻只是微笑著看趙煜,道:「本王與令尊交情匪淺,有本王在,不會讓趙大人涉險的。」
趙煜只覺得一團怒氣被悶在心口,若非是自己到刑部日淺,不知刑部是誰向外透露消息,否則即便肅王執掌刑部,他也不必早一步向肅王攤牌。
一切發生得猝不及防,但細想,又都在情理之中。
趙煜起身,雙目沒有溫度的看向戚遙:「當日是戚先生趁亂把案發現場下過毒的香露拿走的吧?」
戚遙冷冷的對他笑,抱拳行禮,算是承認了,卻半句話都沒說。
這一瞬間,趙煜像是不認識他了。戚遙明知自己的路也將行至盡頭,氣場變得內斂起來,不似第一面在青樓相見時,那樣諂上驕下。
也不知哪副面孔才是他本來的模樣。
又或者,都不是……
「趙大人能與王爺撞破在下與琰兒私會,想來結案之事,是二位聯合演給在下看的,」說著,他轉向肅王,雙膝跪下,道,「所有的事情,都是在下設計的,毒殺大皇子、嫁禍太子殿下……王爺,戚遙蒙您知遇,一心相報,卻忽略了王爺看重炎華社稷康健的大義。在王爺眼中,權利皇位與天下萬民福祉相較,輕於鴻毛。是在下自作主張,污穢了王爺高義。」
接下來,在戚遙的講述中,事情的原貌被還原出來,與趙煜的推斷無甚偏差。
這戚遙與皇子妃青梅竹馬,皇子妃嫁予大皇子後,與戚遙藕斷絲連,終於被大皇子發現端倪,戚遙便想到了一個一石二鳥的計策——殺大皇子,嫁禍太子。
若是順利,不僅能幫皇子妃和自己解燃眉之急,同時還能助肅王上位,以一人之力拉兩位皇子下馬,日後肅王若是繼位,他便能成國相之才。
說著,他忽而沉默了,垂首半晌,看向趙煜道:「趙大人,在下是哪裡露了馬腳,惹你生疑的?」
趙煜呼出一口悶氣,有些不想回答。
但瞥眼見沈澈也正歪著頭面對他,一副在等他說話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