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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嘴!」皇上厲聲喝止,「十五大祭祀之前,待在你的東宮,哪裡也不許去,好好想想,這些混帳話,該不該說。」
皇上不願再與沈澈掰扯,他屬實不知沈澈心知他的多少所為,若是再這般嗆嗆下去,只怕會說出什麼無可挽回的話來。
把他禁足在東宮冷靜些時候,自己也好去善後些事情,想到這,他突然想起什麼,止了腳步,背對著沈澈,凜聲道:「朕若想要趙煜的命,有的是辦法,你只有登上這九五之位,才能護他萬全。」
皇上離開了。
沈澈松下一口氣。
他明白,越是這時候,皇上便越發不會輕易為難趙煜了。在皇上看來,趙煜於自己是心間明月,此時若好好利用便能成為讓自己聽話的利器。
與有諸多皇子的皇上不同,他的皇上爹是怕他魚死網破的。
想到趙煜終歸暫時不會被危及性命,沈澈緩出一口氣。
他走到書櫃前,打開屜子,拿出本冊子。
是穹川白家的族譜,裡面清楚記錄了,白家到白妃父親這一輩,生一女白氏,入宮為妃,生一子,自幼送予北遙,年十歲,入炎華皇室,為太子影衛,太子登基後,為聖上影衛。
這冊子,是白家的當家人跪在他面前交出來的。目的,當然是為了推這所謂的影衛出來頂那個私販兵刃的雷。
可白家人自己都沒想到,他們以為是斷線的風箏一般的人,如今已經鳩占鵲巢,搖身一變,成了金殿上萬人叩拜的主兒了。
沈澈合上眼睛,心道,原來我是該姓白的呀……
他緩神片刻,見福公公的屍身還在書房內。
老人臉上的血色退得乾淨,只有嘴角的鮮血,濃稠、殷艷。這忠義的老人,自落水時,便推斷出了一切——皇上自從提出深巷老酒的時候,便是想引他出宮。
造一場酒醉失足落水的意外,沒人生疑。
於是,他懷揣著忠義和烈性,在請辭還鄉被拒絕之後,索性死在皇上面前。
值得嗎?
沈澈低聲道:「您值得嗎……」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預計日更,元旦前後完結的,但估計從今天起要開始隔日更,甚至請假了。
一來是因為我羊了,但好在不發燒;
二來比較要命,受了很嚴重的腰傷,因為疫情耽誤了幾天,然後……今天120拉走,住院了,現在只能臥床發存稿……
希望早點能摸到我的電腦,emmmmm……
第98章 禍首
大年初三,刑部一點也不消停,因為三法司總捕周重自裁。大部分人知道結果,卻不明原因,越是這樣,便越是人心惶惶。
趙煜知道,若是再這般下去,非要傳出什麼離譜的言論,不好收拾。是以,他須得快些將物證搜羅清晰。
雜物千頭萬緒,終於,他在一隻密匣里,翻出許多與自己行蹤相關的紙卷,字跡陌生。唯獨一張,像是周重的筆跡,寫著「火斕蛛事敗」,「敗」字都沒有寫完,想是還是沒來得及發出去,便被他草草收起來。
除此之外,再無收穫。
趙煜正獨自在書房頭大,翟瑞敲門輕聲道:「大人,下官翟瑞。」
趙煜現在最盼著的,便是他來,自從他到內衙做文書工作,趙煜覺得查卷宗都比從前快了許多倍,這會兒,他巴不得翟瑞來幫他歸整眼前一摞又一摞的「廢紙」。
翟瑞進屋,手裡還拿了一本極厚的冊子,看封皮的顏色,像工部的東西。
翟瑞見他面生猶疑,直接把冊子放在他眼前,道:「大人手上的案子千頭萬緒,下官本不該在這時再來擾亂大人心思,只是……覺得或許牽涉重大……」說著,他翻開冊子。」
趙煜見他翻開那頁,是六翼銃的研製圖紙,但不知為何染了血,內容已經浸花了,好多頁也因為血污粘合在一起了。
但似乎也正因如此,血污黏連起的書頁中間,夾了一封信件。
至今才被翟瑞發現。
信箋安安靜靜的斜躺在斑駁的紙頁上,因為血氣的沁染,整體泛上一股黃褐色。
「幾日前魏若超大人送來的,他新官上任,整理舊檔,說是覺得許有蹊蹺,後來下官便用蒸汽將這冊子熏蒸過,發現當真是夾了餡兒的。」
趙煜點點頭,拆開信箋看內容,臉色瞬間就變了。
那是一封寫給婉柔父親婉君安的密信。
工部的工匠,一旦開始研發兵刃火器,非到完工,便不能離開工部。而那寫信的人,卻要婉君安將六翼銃的整套圖紙偷偷抄錄,用蠟封為柱狀,藏在體內,逃過驗身帶出去,在某日的深夜,與福海平在憑祥居見面。
這憑祥居是個老牌茶樓,每日都魚龍混雜。
如今再看,婉君安能把這封信私藏在書頁里,便知道,無論他當時是否照做了,這事兒背後,都出了變故,婉君安的死九成九便是與此有關。
趙煜又細看那信件的字跡,也覺得不對勁,若是對字跡沒什麼研究的人,看了這字便也看不出什麼,可趙煜偏偏對筆跡執著——這字,與皇上運筆的勁道似是而非,仿到了筋骨,字體又不像。
瞬間,他好像明白了什麼,本以為沈澈的欲言又止,只不過是因為夾在對自己情意與對父皇的忠義之間。
如今……趙煜腦子裡如同炸了個響雷——事情遠比自己想得還要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