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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體己的諒解,把趙煜的皺吧心思散了個乾淨。
趙大人想說句什麼,可終歸是半個字都沒憋出來。
反而太子殿下,大大方方幫趙煜把衣裳攏好,借著趙煜悶聲低頭系腰帶的功夫,在他腰間一拍。
隔著並不厚實的衣裳,太子殿下摸得出這人腰椎兩側的肌肉線條纖長又有韌勁:「你太瘦了,須得養的胖些才好。」
養豬嗎……
趙煜沒察覺自己被占了便宜,欺負太子殿下眼盲,毫無顧忌的翻了個白眼——年紀輕輕,不會說話。
這人也怪,有時表現得極可靠,有時又像個小孩一樣直來直去的。
傷口包紮已畢,沈澈淨了手,便要端起盆子,提著藥匣往外走。
還不忘了關照趙煜道:「好好睡覺。」
可沒想到,他話茬子還沒掉在地上,便聽見一陣急切的腳步聲,陸吳川焦急的聲音響起來:「趙大人休息了嗎,勝天鏢局的少鏢頭江顧帆來了,說……知道兇手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沈澈:我阿煜一定是因為跟我親近,才對我發小脾氣的。
趙煜:是嗎……
第23章 錯抓
晚星照明。
趙煜升了內堂,江顧帆隻身站在堂下,誰也沒帶。
內堂,不似升公堂,沒有殺威棒,只是一個正式的交談場所,有書記做堂記。
趙煜見江顧帆看到自己,絲毫驚訝的表情都沒有。對他上午便服到訪鏢局,表現得極為平淡。
趙煜道:「江少鏢頭腿腳不便,請坐吧。」
一邊的衙役便搬過凳子,讓他坐下。
「你認識我?」趙煜問。
江顧帆搖了搖頭:「小人不認得大人,但鏢局裡有人認識,大人在此地為官近兩載,識得大人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更何況,」說著,他向趙煜身後站得板板正正、一本正經的扮演護衛的太子沈澈看去,「聽家父所言,沈侍衛拿出來的東西,可並非一般百姓所有。」
趙煜皺眉,合著沈澈是自暴去了?
忍不住斜了他一眼,見他嘴角極淺的彎起個弧度,不知心裡在盤算什麼。
江顧帆極有自知之明,既然是前來指證兇手,便不用趙煜多問,一股腦的竹筒倒豆子:「大人榮升刑部尚書沒多久,又轉還回來,自然是來查近來發生的兇案的,既然找到勝天鏢局,便是已經心有懷疑了,雖然小人沒有真憑實據,但是……可以給大人提供一個線索。」
依江顧帆的講述,他自幼跛腳,是以父親江游北不看重他,一門心思想把衣缽交到一名十來歲就投身入鏢局的孩子身上。
這孩子自幼無父無母,江游北就讓他隨了江姓,取名叫江吟風。
一晃十餘年,也許是因為江游北把對親兒子的期冀加倍的傾注在這個孩子身上,讓他被壓得喘不過氣來。
終於幾個月前,辭去了鏢局赤金鏢師的職務,在城北另搭爐灶,開了個芝麻大小的鏢行。
「那江少鏢頭為什麼說兇手是江吟風呢?」 陸吳川在一旁吱嘴兒。
江顧帆道:「草民從來沒說過兇手是江吟風,」他直言不諱,全不顧陸大人的面子,「但據草民所知,方圓百里,會用十花刺的人,就只他一個。」
陸吳川先是被噎得一愣,而後暗自檢討,自己犯了想當然的大忌,於是涵養異常優良的示意他繼續說。
江顧帆道:「家父器重吟風,還有一個原因。因為吟風年幼帶藝投師,十歲那年,他就能打贏鏢局裡翡翠級別以下的所有鏢師。他的兵刃,正是十花刺,與我家鏢局的徽紋一樣,這兵刃極少見,家父才覺得他是天命之人。想來趙大人找上我們,也正是因為我家鏢旗徽紋上畫的兵刃,與幾位大人身上的傷口很像。」
趙煜找上勝天鏢局的原因當然不是這個,鏢局的徽紋,是他才看見的。
可他聽江顧帆說完這話,火氣瞬間就往上撞。
壓著火氣問道:「你怎知天崖幾人身上傷口的性狀?」
江顧帆挑了眉毛,道:「這事早在坊間傳遍了,並非什麼秘密。」
趙煜倏向陸吳川怒目而視。
陸吳川皺眉咧嘴,不敢看他,低垂著眼睛,囁嚅解釋道:「當日……當日事發突然,仵作和許多值守的衙役都看見了,不然……也不會有鬼馬車這種怪力亂神的訛傳流入坊間。」
說著,在額頭上抹一把還沒冒出來的冷汗。
陸吳川從沒辦過這麼嚴峻的案子,上手就麻爪兒。
趙煜無奈,不得不接受並非每個父母官都像他一樣擅長辦案,索性直了直腰身,轉向江顧帆問道:「鏢局徽紋上的十花刺和花瓣,是何淵源?」
江顧帆答道:「炎華建都之前,勝天鏢局便已經存在了,四百餘年一直是這副徽紋,草民年幼時曾問過家父,但他也說不清楚,只說是傳承。否則,他也不能篤信,善用十花刺的吟風,是列祖列宗派來替草民這個跛腳的殘廢收拾殘局的人。」
「你與江吟風關係尚可?」趙煜問道。
江顧帆先是一愣,顯然沒想到趙煜突然這樣問,隨後就反應過來,是因為他一直稱呼江吟風為「吟風」,便作瞭然苦笑之姿,抿了抿嘴唇,道:「怎麼說呢……其實我蠻理解他的,家父那人,性子……不怎麼講究。他希望促成的事情,便會不惜後果的去做,但吟風畢竟是個人,繃緊的弦終會有斷的一天,能壓死駱駝的,也不會只是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