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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算是hzc嗷,是小草頭一次反抗,一邊跑還要一邊嗷嗷罵的,嘿,摸摸腦瓜。
第17章
天亮,從水陰那兒得知小草離家出走的山陽決定跑去看黑蛟的笑話。
他趕到竹屋去,遠遠看見竹屋的門壞透地敞在地上,頓時樂上心頭,仰天長笑地飄過去了。
「哈哈哈哈讓你作!就說你這麼作遲早會翻跟斗的吧?這下好了,晗色跑了,我看以後你還威風個什麼勁!」
山陽囂張地進竹屋裡去,只見囂厲背對著他站在明堂中央,正對著掛在牆上的美人畫。
「都什麼時候了還擱這緬懷啊?」他往周遭掃了幾圈,得瑟大笑,「這亂七八糟的,都是晗色的手筆嗎?大少爺,你別這麼懶了,好歹收拾一下吧,以後要是沒人給你當小媳婦,就該繼續自食其力了。」
他無情嘲笑了好一番,囂厲一直背對著他沒話,靜得讓他越發得寸進尺。
山陽上前去,想拍他肩膀:「噯噯噯,幹什麼你?站著睡著了?」
囂厲背後長眼似的,身形一瞬往前瞬移,又和山陽拉開距離。他到了美人畫前仰首,且伸手去觸碰畫作,指尖愛惜地摩挲著畫上人的衣角。□□,他所站的位置恰好是屋裡采不到光的死角。
山陽又喊了好幾聲,他才側身過來,右眸漆黑:「吵什麼?」
山陽見了他眼睛稍微放下心來:「沒什——」
「麼」還沒說完,他就看見囂厲整個人轉了過來,人在幽暗處,猩紅左眼裡流轉著首尾相扣的蛟形靈紋。驟然一觀,叫人悚然。
「……」
山陽來之前的揶揄討趣心情消失殆盡,他甚至往後退了半步。
他以囂厲眼睛的變化來斷他神智,只知道囂厲心魔不作祟時還算正常,脾氣不好,喜怒無常,但勉強還能算是善惡有分;心魔若發作,他看著是和善沉靜,實則卻是壞水滋生,最會抽風。最明顯的一點就是張口閉口周倚玉,以那守山人為一切瘋魔的緣由。
可如今這一半一半的,算是個什麼情況?
「那金鱗鮫呢?」山陽閃到門口去看庭院,「得趁早獲得它的眼淚……」
「晗色帶走了它。」
山陽回頭看他,發現他正在陰影里拈著一根小草葉端詳。
他唇上於斑駁光影下銜了笑意:「如此一來,倒是恰當。」
*
元春竹林中,幕天席地里,晗色睡了飽飽一覺。在漫長雜亂的夢境盡頭,他能感覺到有暖陽照在自己臉上,耳畔似還有清甜道早聲:「哥哥,太陽照屁股了。」
晗色含糊地應了,混混沌沌睜開眼,原以為第一眼看到的應當是個養眼的,誰知映入眼帘的卻是多個奇形怪狀的小妖,有的臉部輪廓長著一圈刺,有的兔首小兒身,還有個小竹筍身上長出小小的四肢。
晗色登時嚇得花容失色:「有妖怪!」
一眾妖形未褪盡的小妖怪們嘰嘰喳喳地跳開:「哎呀你不也是妖怪嗎?」
晗色手忙腳亂地從泥土裡爬起來,一摸才發現周遭長了滿地草葉,估計在他人視角看來他也挺怪異的。
「老子這就發芽了?」
他拍著身上泥土,抬眼想和其他小妖怪友好對線,豈料他們已經蹦蹦跳地跑遠了。
「一群小鬼頭。」晗色拍著手嘀咕,身後傳來清亮的笑聲:「早——」
晗色眼睛一亮,轉身去看小草屋:「餘音?」
薄薄碎碎的春光從草葉的間隙漏下來,照得小草屋中的水晶球流光溢彩,裡頭的金尾小鮫人樂呵呵地沖他笑,瞬息之間讓晗色看出了幻覺。
他好像也在仙境裡見過一個流光溢彩的小傢伙,燦如驕陽,甜如蜜酒。
「晗色。」餘音扒著水晶球和他說話,「偶看他們妹有餓意,就妹趕他們。」
晗色一眨眼,眼睛環視周遭一圈,所處從孤寥山拉回了寂寞林。他既落寞又愉快,三兩步到了水晶球前:「了不得,你現在話能說得這麼順溜了?」
餘音當是得了誇獎,十分高興地連說帶比劃:「偶一晚喪妹睡,就練,就看你,那個壞蛋妹有來打擾你。」
晗色怔了片刻,反應過來時已回頭望了一眼主峰方向,他迅速收回目光,屈指敲了水晶球:「這不行,小孩子不許熬夜,會長不高還會掉頭髮的。餘音,你這會困不困餓不餓?」
餘音驚恐地摸自己柔順的頭髮:「不,不餓。晗色已經餵飽偶啦。」
晗色笑起來:「成,不餓的話你睡一會,我帶你繼續趕路。」
餘音一聽上路激動得尾巴直擺:「好!趕!」
晗色抬手散去小草屋,用草葉捲住水晶球轉身便走,心裡忿忿:不來就不來,我非走不可。
他揣著離志轉身邁出一步,不知道是落下的腳踩錯了什麼,腦袋一瞬間刺痛起來,差點平地趔趄出去。
傾倒的水晶球里濺起小水花,餘音著急地在水晶球上貼成張薄餅:「晗色!」
晗色按住腦袋細微地搖了搖頭,感覺自己像是在晃腦子裡進的水,片刻就不疼了:「沒事沒事,就是起床氣忒大,整得我下盤不穩。餘音你補覺去啊,叔叔保證把路走得又平又順,不會吵醒你的。」
餘音呆住,叔、叔叔?
他扒著水晶球和晗色說話:「偶叔叔很早就死了。」
「啊,那真是打擾了。」晗色用草葉托著水晶球里的他走路,感覺自己像在和小動物交流,也許他上輩子有和小獸溝通的天賦,有著涓涓不斷的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