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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輪椅周遭地面被震裂,龍王不能驅使輪椅離開,氣得整片記憶之海烏雲滾滾。
他幼年和少年階段,都儘是烏雲壓頂。
晗色看著覺得著實窒息,硬著頭皮繼續往下看,很快來到了記憶之海的第三個階段。
老龍王為著梨夫人找到了一尾海上最稀有、最忠誠的金鱗鮫,封在一口冰棺里沉睡,毫不遲疑地送到了囂厲的偏殿裡。
金鱗鮫的第一滴淚是稀世靈藥,能治療無數天下頑疾,包括天生惡疾,老傢伙忘了自己的嫡子更需要它。
龍王靜默地坐在輪椅上,人前斯文微笑,人後陰冷麵癱。直待聽說囂厲喚不醒冰棺里的金鱗鮫,他才舒服了些。
海上多紛爭,囂厲待在龍宮的時間不長,匆匆回來看他娘幾日又匆匆走,那尾沉睡的金鱗鮫便繼續封在棺里。
不久,龍王推著輪椅向冰棺而去,伸手摸了摸冰冷的棺面。
冰棺微微顫動。
奇怪的老天猝不及防地賜了一塊糖。
棺板自己打開了。
整片記憶之海的烏雲驟然消散,天光刺破無盡陰霾。
晗色沒預料到光來得這麼猛這麼快,捂住眼睛嚷嚷:「挖槽快閃瞎我眼睛了!」
等他適應好光線睜開眼,龍王正推著輪椅繼續溜向冰棺,不知道是第幾次來偷看它了。
龍王停在冰棺前,打開棺板,裡頭睡著個半人半魚尾的鮫人,銀髮金鱗,晶瑩剔透,恍若一顆滄海棄之敝履的遺珠。
這一回,晗色看清了那鮫人的長相,看著那和餘音有五分相似的眉眼,視線模糊起來。
龍王伸手撫摸鮫人耳後的魚鰭,輕喚道:「汝安。」
鮫人的魚鰭動了動,睜開了璀璨的眼眸,整片記憶之海突然光華大綻。
龍王捏他耳朵,又叫:「汝安。」
汝安笑起來,捉住他的手貼在臉上輕蹭,魚尾輕晃出水波,耍了一會起床氣,才從冰棺里起身。水珠不沾身和發,他赤著精靈一樣的身軀,滿懷眷戀地抱住輪椅上的龍王,用那得天獨厚的嗓子,用勝於天籟的聲音叫他:「吾樂。」
龍王抱住鮫人,輕輕摸著他的魚尾:「汝安,你是我的汝安,不叫小魚。你只屬於我。」
汝安的魚尾輕快地拍著水,抱著吾樂親,直白地表白:「我只屬於吾樂,我喜歡吾樂。吾樂不是女子不能生小魚我也喜歡。」
晗色楞了楞,不由自主地咂摸這兩個名字。
原來天生不足、常年臥椅的龍王叫吾樂。
吾樂,這名字聽起來沾了反諷的陰冷,然而和一個汝安放置一處時,卻顯露了難以言喻的溫情。
只是時至今日,該安的鮫人成泡沫,該樂的龍子成瘋魔。
晗色心裡難過著,卻在這時聽到了彼時吾樂的心聲。
他有一個計劃開始成形。
奪下這條金鱗鮫,用它的第一滴淚做靈藥,可讓他生。用它的最後一滴淚做毒藥,可廢囂厲。
晗色:「……」
他娘的。
草!
作者有話要說:
小草:(╬◣д◢)
三百年前的黑椒:拽爺本拽( ̄▼ ̄)
小草:樓上你嘚瑟個毛線!竹馬沒了你綠了!
三百年後的啞巴:www媳婦(┬┬﹏┬┬)
第64章
晗色在龍王的記憶之海里幾經沉浮, 看汝安流下第一滴淚,魚尾在吾樂的掌心裡化成人形的雙腿,而後盤在吾樂的腰上。
吾樂把汝安從冰棺里抱出來, 揣在懷裡不分晝夜地親吻。
鮫人淚成了醫治的良藥,他們或從冰棺里踏出, 或從輪椅上站起,一起站立並肩。
一個邪惡傾覆純善的愛情故事。
龍宮的正殿裡春宮熾烈,汝安枕在吾樂肩窩裡親昵他,向愛人長吁短嘆:「我好愛你。」
彼時年輕的, 康復了的吾樂一下子情動了。他把汝安按進懷裡, 不甚憐惜地分開從魚尾化成的腿,破戒貪葷, 激烈沉淪。
「既愛我,何故嘆息?」
汝安努力抬腰以迎合,汗珠如露凝結在因戰慄而浮現出的薄鱗上:「我們金鱗鮫……族人稀少……皇族只剩我和侄兒了, 原本我想找個給我生小魚的,啊……」
「你自己生。」
「可我……雄的。」汝安被按得移位,仍然緊緊抱著吾樂後背,「我好愛你, 不要別人……你要是認識合適的溫柔女孩兒,要記得留給我侄兒。」
晗色始終冷眼旁觀著這逝去的溫存,聽到汝安提及此處,忍不住開口,和龍王異口同聲:「你侄兒在哪?」
汝安汗涔涔地貼在吾樂懷裡:「噓……我把他藏在安全的海底睡覺,現在世道不安全, 以後我再告訴你哦。」
晗色抬眼眺望明媚的記憶之海, 無形刃輕剮心臟, 混沌地想著藏在海底睡覺的餘音,倘若沒有被拽出來,會不會有另一番平安境遇。
他略過龍王徘徊於和汝安翻雲覆雨的過往記憶,本想跳躍到龍王再次得到餘音的時間點,卻降落失敗,停在了別的時間點。
彼時龍王透過一面水霧化成的鏡子,看裡面倒映的景象。
鏡子裡,少睢興奮地問囂厲:「哥,你什麼時候化龍啊?」
「差不多了,再十年,不,不到十年,我修為就夠化龍了。」囂厲摸自己的額頭,「這兒長完角,就成真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