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頁
晗色慢慢停下了顫抖,在視線模糊里想起了什麼可笑的事,於是他問:「尊上,您的沉淪花,情毒,它還在嗎?」
囂厲凝固了。
晗色像是發現了這世上最好玩的事,仰首笑起來。
「哦……它還在。」
作者有話要說:
(頂起鍋蓋,咻!)
第51章
晗色推開囂厲, 慢吞吞地下了床榻,只覺恍如行屍走肉。這裡是他從前和囂厲住著的小竹屋,屋裡有從前養著的小盆栽, 屋外有熟悉的風鈴聲,他赤著腳朝明堂走去, 這回沒看見掛著的周倚玉畫像。
小竹屋一切都如從前,他推門向外一看,以為能看到一個如舊的鬱鬱蔥蔥的鳴浮山,但放眼望去, 除了從竹屋到小溫泉的區域如常, 其他地方俱是焦土一片。
晗色怔怔看了半晌,赤腳下了台階, 一步步往外走,卻在要踏出這溫室的最後一步前被擋住。
他伸手摸索,面前有結界。
「你想走?」
晗色轉身, 囂厲站在風鈴下,眼睛赤紅不定,神情也陰晴不定:「你走不了,我們誰也出不去, 誰也進不來,你只能面對我。」
晗色平靜地反駁:「我方才聽見了尊上舅父的聲音,他可以進。」
囂厲撩衣坐在了台階上:「結界是他設的,但他不會再來打擾,我和他已經告完別了。在你昏迷時,我和整個鳴浮山的人都道過別了, 只有你, 我不想說離字。」
「尊上真的大限將至?」
「不知道, 也許是吧。」囂厲笑著看他,瞳孔赤紅,朝他遠遠伸出手,「這幾日你好好陪我,先別走。」
晗色移開視線望天,看天空那積聚的濃厚烏雲,看不甚清,只知甚沉。
他轉身敲看不見的結界,心想必須要走,必須要離開。
他摸著結界問:「不說離字,是準備令我死殉嗎?」
囂厲伸出的手僵住,眸子變漆黑,眼鼻都酸脹起來,低聲道:「我在你心裡,只剩下壞麼?」
「尊上要是覺著自己本心純善,那請您大發慈悲,說一句讓我滾行嗎?我不想見你。」
囂厲指尖微抖,抖不到一會手便攥成了拳頭,人格又切換成心魔主導的惡鬼狀,轉瞬瞬移到晗色面前,一把扛起他二話不說地雙雙砸進溫泉里。
晗色讓水砸得脊背疼,索性也沉進水裡不出來,腰卻讓囂厲箍住拽出水面。
「想走?你儘管想,儘管掙扎,只要我還有一口氣,你就只能想。」囂厲眼睛猩紅,戾氣橫生地掐著他的臉,「我會打斷你的腿,折斷你的手,讓你當個瞎子,當個聾子,當個啞巴!」
晗色眼皮跳了跳,不搭理他的威脅,想起了重要的事來:「我的啞巴同伴在不在鳴浮山?」
誰成想囂厲聽了這話,神情幾度變化,氣質越發兇惡起來,怒氣沖沖地大吼道:「不許提他!那鮫人就算了,不許你掛念那下三濫的刺蝟!你竟敢背著我找野男人,還不止一個!」
晗色被他掐著搖晃,面頰紅了一片,聽著這抽瘋的大黑鮫噴火,自己的火也逐漸冒了起來:「不可理喻……」
囂厲扯著他的衣服自作主張地理論:「你穿著吉服,是我的新娘!是我的媳婦!從頭到腳都是我的!不許你提任何野男人,心裡也不許想!」
晗色忍無可忍,火氣蹭蹭蹭上升,抬手一個耳刮子扇了上去:「有完沒完?!」
耳光響亮,囂厲被扇懵了:「晗色,你打我……」
晗色屈膝一撞:「滾!」
囂厲:「!」
熟悉的斷子絕孫腿頂得囂厲眉間的心魔印擰成個問號形狀,晗色魚一樣從他懷裡掙脫,爬上岸吼了回去:「放你姥姥的狗屁!你和我風馬牛不相及,開頭你踩狗屎,結局我倒血霉,中間我蠢你瘋,我們早就玩完了!」
囂厲刨著水追去攥住他腳踝,赤紅著眼:「我說沒完就沒完!」
晗色沒想到大腿居然拗不過胳膊,這廝的手鐵銬似的,更氣不打一處來,他憤怒地動手撕自己身上的吉服,這玩意韌得要命,根本撕不壞,他更生氣了。
「這破衣服當初有多上心我現在就有多噁心!阿朝教我做新衣時方洛在欺騙她,你在籌備宰了我,你摸自己的良心,你當我是什麼?!種著情毒到我跟前來說愛,哈!你問自己的糟心爛肺,你的心魔是叫周倚玉,還是小草妖!三百多年的刻骨白月光和一年隨意糟踐的替身,你以為我還會信你!」
囂厲在溫泉里氣勢洶洶地吼:「我錯了!我對不起你!你為什麼就不能多給我一些時間?如果你不走,我們一樣可以重新開始!」
晗色在岸上大怒:「去你大爺的重新!你他娘投胎去找別人!」
晗色條理清楚地劈頭蓋臉怒罵,囂厲毫無道理地胡攪蠻纏大吼,兩個人就像對喊的大喇叭,一個重傷未愈,一個死期將近,奇妙地都爆發出了蓬勃的精力。
兩人瞪著眼對吼了老半天,咆哮得嗓子都啞了。
囂厲抓住救命稻草般抓著他的腳,黔驢技窮地口不擇言:「我告訴你,那個啞巴還有一口氣,你要是敢走,我就讓山陽把他捏成一堆粉末!讓你哭墳都沒地方哭!」
晗色憤怒了老半天,生氣都要生累了,怒火退去悲潮即來,無需到那時,他此時繃不住就哭了。
他邊哭邊罵:「臭長蟲,天殺蛟,你就只會用腌臢手段逼迫別人,你這樣的、你這樣的混帳東西,怎麼會明白可貴的東西貴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