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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信林張大了嘴巴:「啊……」
甄業章無語紀信林說錯話,出聲向潛離道謝:「前輩,我也要多謝你,從高塔上救下我最後一個師弟。」
「那是曹匿救的,你謝錯了。」潛離輕跳到他面前,仰頭看他,「你來自劍宗,我聽聞劍宗在所有門派里最排斥妖族,這是真的嗎?」
甄業章笑了笑:「是。但我這一趟下山來,也見到了許多不同的妖,比如前輩你,也並非是十惡不赦。」
潛離眯著狐狸眼打量他的神情:「看來你也只是並非完全排斥。」
甄業章挑了挑眉,不知道這大狐妖在責備他什麼。
潛離又跳到了晗色面前,尾巴掃過他左手腕的姻緣扣,大概猜出了是怎麼回事。他對晗色說道:「人妖殊途。」
晗色瞭然地點點頭,他只是一笑:「謝謝你。我目前的當務之急,就是去救餘音。除此之外,什麼雜事都不重要。」
說著他想起最惱火的,扭頭對著啞巴的方向怒沖沖道:「尤其是你!從現在開始,不許靠近我十丈之內!」
但他吼錯了方向,那啞巴在他另一邊,屏聲斂氣地站在他三步之外。
見眾人看過來,啞巴厚著臉皮笑了笑,豎起一根食指,朝他們比了個「噓」。
但晗色察覺到了微弱的空氣流動,他轉頭伸手一抓,果然抓到了熟悉的手。
寂靜一秒後,又是一聲「啊噠!」。
作者有話要說:
小草:魂淡!魂淡!!氣死我了!!!
啞巴:(抱著媳婦的感覺真好啊……)
第45章
情況說明了後, 晗色想要馬不停蹄地趕去東海尋找餘音,但最終還是沒能啟程。一來他們好幾個重傷初愈,包括晗色自己。二來高塔獻祭之禍, 遠遠沒有停止。
於逃出生天的普通人而言,他們沒有家了, 現在只能帶著家人幕天席地。方圓百里之內皆是山野,村里地裂無法再居住,他們便只能準備跋山涉水,去找別的風水寶地建新家。
他們什麼都不清楚, 永遠不會去想自己是否也是業障的源頭, 他們只是淌著淚認為這是天災,繼續逆來順受, 又頑強不屈地尋找以後的生路。
而於甄業章這些修士而言,這場巨大的變故是危險的人禍,既是人禍, 就理應揪出背後的禍首。
他們如今落腳的地方是山村最外圍的一座破房子,當時邪神在高塔上現世,山村裡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被祂蠱惑和吸引,潛離潛進山村來, 從中撈出唯一有神智的紀信林和甄業章,之後便是藏到了這座破房子裡。為安全起見,他在破房子外設下了結界,結果,這破房子便成了村里唯一倖存的建築物。
趁著太陽還沒下山,大家都坐在庭院裡, 各坐一塊小破地療傷或忙活。
晗色靠牆坐在一疊乾草上閉著眼睛習慣黑暗, 這時身邊有落坐聲音, 他揣著袖子轉過頭去:「哪位?」
「我。」甄業章聲音還是喑啞,晗色聽出他中氣不足,鬱結的內傷很嚴重。
「我讓我師弟去收殮其餘同門的遺物,明天便起身回宗門去稟報此事。李鳴潮出於合歡宗,也是修真中人,仙盟會處理。」甄業章看著他,「至於我,我想尋找真相,我和你一樣想去東海,我們雖目的不同,但殊途同歸。」
晗色心想同路不等於同歸,緊閉著眼朝他擺了擺手:「大路朝天,仙君想走哪邊就哪邊。」
甄業章凝視了他一會,沒有在他臉上發現任何的不快和怨懟,心裡越發不好受了:「對不起。曹匿,若不是我連累你,你也不會如此……」
晗色不喜歡聽人抱歉,打斷他口快道:「沒事,誰也預測不了未來,不是你的錯。我和仙君會遇上這些人事只是無常有緣,絕非無能有過。」
話罷,幾個人都怔了。
蹲在庭院裡配靈藥的紀信林抬起頭來:「哇,曹匿,你說話真有哲理,這就是成熟散修的魅力嗎?」
以小狐狸形態待在屋頂上打坐療傷的潛離也搖了搖尾巴。
而鼻青臉腫的啞巴坐在籬笆邊削一根木棍,聞言無聲地揚唇角。
晗色屈了指尖,朝身後微微側首,心裡尷尬得直跺腳。
那是啞巴進入他身體時在他識海里說的話,言語比合歡更讓他深刻。
然而尷尬之外,如今安定下來捋一捋,他又免不了疑竇叢生,一隻啞巴臭刺蝟,會在識海里唱安魂曲,會拿鎖鏈敲曲子,還能說會道的?
甄業章回過神來,不知怎的心潮起伏,忽然有些衝動地想握住他的左手,但此時空中傳來御劍的呼嘯聲,小師弟的破音傳了過來:「大師兄!我抓到了他!」
隨後就有一道深紫色的影子從空中掉下來,撲通沉悶一聲摔在他們面前不遠,猝不及防地把晗色嚇得本能後仰。後腦勺正要撞到牆上去,離他最遠的啞巴箭步咻過來,一手蓋住他腦瓜,然後摟住了他的腰,迅疾地將他拉出來抱住。
他又憤恨又不自在,小聲地呵斥啞巴:「你鬆開!」
那邊甄業章沉沉地出了聲:「李悠……」
晗色猛然睜開眼睛,眼前一片黑暗,他只得跟著四方的聲音不住轉頭,動作細微又快速,心裡倉惶又慌亂:「剛才掉下來的是李悠?」
啞巴把削好的木棍塞到他手裡,繼而捏著他的手寫字:【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