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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這汪洋里感覺自己的修為似乎暴漲成千年的大妖,提著劍懵了大逼:「這什麼情況?召喚不問劍之後會變成這樣子?」
不同於小松鼠的激動,周隱平靜地提起不禍刀:「就是這樣。什麼都不用想,握緊我們手中的弒神刃,往下一斬,斬斷囚禁我者,斬碎吞噬我者。」
晗色回過神來,事態發展超出了他的預料,為今之計也只有硬著頭皮上去,他低頭看著淒迷月光下照耀的水晶宮,水晶宮裡有他要的人和物。
他握緊不問劍點了頭:「斬。」
東海上的半空,啞巴眯著眼仰望高空中靈珠環繞的兩個光點,幾乎望成了石像。
觀濤皺眉望著:「周隱他在幹嘛?你那小心肝跟著瞎起鬨什麼?」
高空中的靈珠突然四下散開,沖天靈氣傾瀉如瀑,啞巴眯著的眼瞬間瞪大,傳聲與觀濤:【讓所有妖撤。】
觀濤當即照做,化身一個大喇叭給眾妖高能預警:「大家快滾遠!」
不用他提醒,圍著水晶宮打得熱火朝天的妖怪幾乎都本能感應到了危險,一個個駕著坐騎屁滾尿流地向外飛。
觀濤瞬移到啞巴面前撐開一道防護結界,啞巴側首,目光穿過他,遙遙投向了那一劍一刀的從天而降。
不問劍和不禍刀劈在了水晶宮那牢不可摧的結界上,無數靈珠環繞著晗色和周隱,隨著他們的一斬化為粉末,與之相對,這攜著濃厚天鼎靈力的一斬直接將水晶宮的結界斬出了巨縫。
觀濤眼力好,目睹了那些天鼎靈珠的粉碎,痛心疾首地捶胸:「兩個敗家混帳!」
身後忽然傳來異聲,觀濤扭頭一看,只見殘血狀態的啞巴吐了血,臉色一片灰白,他連忙抽出一手去按住他心脈:「穩住囂厲!沒事沒錢了還可以賺回來,不要氣急攻心走火入魔!」
啞巴不理他,眼睛倒映著不問劍的劍光,陷入了一陣暈眩。
東海之上的旋渦承受不住急劇變化的氣壓,海水擰成水柱從漩渦下爆起,不偏不倚地全部沖灌進了那道結界裂縫。
結界經此折騰,徹底碎成了渣渣。
遠離了水晶宮的鳴浮山眾妖看到這一幕,先是傻了吧唧,而後驚天動地地狂呼起來。
一斬擊出效果,周隱沒耗費更多靈珠,吹了一聲口哨把坐騎召回來,帶著晗色掠回鳥背上,抬手便要示意群妖蜂擁而上端了水晶宮。
晗色身體本就重傷未愈,方才那一劍舍盡了他的力氣,此時透支的後勁盡來,心脈疼得他直抽搐。
周隱擦去唇角的血,伸手放在他肩膀上:「還好嗎?」
晗色勉強靠著不問劍站著:「搶……定海珠。」
周隱一頓,小松鼠從他衣襟里冒出腦袋來:「搶了定海珠也——」
周隱把小松鼠塞回懷裡,點頭:「搶。」
晗色捂住喉嚨湧上來的血腥,身體裡那尾莫名的游蛇一樣的東西又燙起來了:「還有餘音……」
此時海水沖灌結束,鳴浮山的群妖摩拳擦掌地等著衝進水晶宮裡去,啞巴借著觀濤的靈力艱難地來到晗色身後,幾度伸手想撫摸他微微顫抖的脊背,卻不知是因為身體僵硬,還是因為別的緣故,始終無法觸及。
這時水晶宮裡傳來略帶熟悉的大喊聲:「大家等一下!」
群妖中,為首的幾個頭頭臉色各異,只有臨寒的唇角不自覺地揚起來。
海水褪去,水晶宮裡面的面貌清晰地呈現在月光的曝照下,一群衣冠楚楚的東海貴族站在宏偉宮門面前的寬闊玉台上,全部都被海水灌成了落湯雞,所有人的神情都極嚴肅。
為首大喊大叫的第一號落湯雞正是夾在兩邊的少睢,他抹了把臉上的水珠,夾著尾巴般朝山陽他們鞠躬賠笑:「鳴浮山的大家,有話好好說,咱們不一定要到兵戎相見的地步是不是?這要是結下仇來,多傷和氣啊。」
鳴浮山的不少群妖看不慣他這般,又覺著他夾縫生存不容易,遂鼻孔朝天大出氣,但又罵不出口。
山陽眉目凝成了冰霜:「從夫人到囂厲,再到我,我和龍王的仇已經結得不能再深了。我只有一句話,把定海珠給我。少睢,你大哥若不肯給,我便用搶。」
「大哥不是不肯給定海珠,只是鎮海之寶非同小可。」少睢可憐兮兮地鞠著躬,抬眼瞬間看見了那個面目平凡的曹匿,眼中的笑意一閃而過,瞬即又回到了卑微草包的模樣,「之前不開結界是因為在商量,現在,大哥他們有定論了。」
少睢讓開了路,給鳴浮群妖和東海水族讓出了針鋒相對的空間。
他低著頭縮著肩背站在一邊隱匿去存在感,內心的惡意和愉悅無邊無際地蔓延開來。
他從偽山神那裡得來的靈力擋不住不問劍和不禍刀,那一劍一刀非常難以對付。但這沒關係,他最熱衷看到的是東海或者人間化成地獄的模樣,此時他要最中意的那個人站在閻羅殿前選擇。
小晗色,你會選哪一個?
少睢一讓開,眾妖便看清了傳聞中那個手段狠辣的東海病秧子龍王。
那龍王是個青年模樣,相貌尤為清俊,氣質在一眾落湯雞裡面最為格格不入,只有他唇角是銜著笑的。所有人都站著,也只有他坐在輪椅上,不知怎的,他最讓人生出一股不寒而慄的感覺來。
山陽一見到他就火上眉頭,一副恨不得衝上去在他臉上拍兩個木屐印的怒容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