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囂厲則蛟占龍巢,毫不客氣地坐在主殿的主位上,冷眼瞧著跪在大殿裡一眾梨花帶雨的鶯鶯燕燕。
「我的親親二哥,」被迫坐到側左位置的少睢偷偷瞟著他,誒嘿誒嘿地舉手,「你要對我的美人們幹什麼啊?」
囂厲頂著系了小草牌蝴蝶結的麻花辮坐在上頭,神情冷酷地,暗戳戳地和弟弟算帳:「你求我來時說過什麼?」
「我說……」
囂厲模仿起他當時的話:「『我保證,這回扛過去,我就全心修煉,再也不混吃等死左擁右抱了!』是不是?」
少睢頓時吞唾沫:「欸,這個這個,我剛也在思量明天收拾收拾閉關修煉去哩。」
「修什麼?」囂厲拿起桌子上倖存的酒壺晃了晃,特意提高了音量,「雙修嗎?還是多妖運動?」
坐在側右的晗色聞言高低眉,剛才還覺得這位龍弟弟倒霉可憐、活潑熱鬧,這會看著他的眼神頓時變了。
那句話是怎麼說來著?龍性本淫。
咿。
少睢呻/吟:「我不會啦。」
「好好的龍宮,預算全拿來給你養小妾了。」囂厲抬頭看被鯊妖們啃壞的水晶宮頂,冷笑著叭叭,「就你這醉生夢死的腎虛樣,難怪什麼妖怪都敢跑你頭上撒野。既然以後想改過自新,那我就替你清理,免得下次哪路水妖跑來禍禍,你的褲腰帶還拴在哪個小妾身上。」
叭叭完他顯露原形兇相,把少睢的後宮們震出原形。那群美人儘是些海中小水妖,哪裡扛得住黑蛟的威壓,屁滾尿流地捂住光腚咿咿呀呀地跑了。
「我的美人們!!」少睢頓時慘叫,提著褲子跳起來去追。
囂厲煩都煩死了,抬手再一抓,欻地把他抓了回來,恨鐵不成鋼地訓斥:「你有點出息行不?!」
少睢淚眼汪汪:「我的褲腰帶不知道還在哪個小美人身上呢,我就那一條褲腰帶!」
啊這,當真是窮得見者傷心,聞者落淚。
晗色捂住嘴憋住鵝叫。
囂厲無語了,少睢忽然眼睛一亮:「哦,二哥,要不這樣,我看你頭上那根綠髮帶挺好的,要不借我拴一下褲子?」
「窮到想薅我的髮帶?!」囂厲怒目,隨即又意識到不對,抬手去摸頭頂,他哪來的綠髮帶?
然後他摸到了一個結,以及長發里束著的無數小麻花辮。
「沒辦法我就是這麼窮嘛。」少睢委屈,「你看我現在,房子被咬爛了,美人被你遣散了,沒吃沒穿沒住沒睡,手一松還要光屁股!現在還是隆冬臘月呢,冷得一批。要不二哥你行行好,救弟救到底,讓我到你的鳴浮山暫住幾天好不?咱哥倆正好可以過個年呢——」
囂厲石化了一瞬,很快鎮定下來,抬手揮開臭弟弟,借著這瞬間縮起瞳孔運起靈力,偷偷借著水晶宮牆壁的反光照一照自己的模樣。
他看到了一個隨浪招搖的碩大綠色蝴蝶結。
難怪出發前鳴浮山所有人都用一種奇怪的眼光看著他,他還無知無覺地飄了一路,在海上自認為很炸裂地干架。
他腦門冒煙地看向罪魁禍首,晗色憋不住,仰天笑出了一陣豬叫。
*
一刻鐘後。
一尾氣勢洶洶的黑蛟卯足了勁往家裡飛,背上坐著兩個鼻青臉腫的崽子。
「他好兇啊嚶嚶嚶。」倒霉弟弟少睢委屈巴巴地挽著晗色的胳膊,另一手指著自己腰間的死結,「不就是向他討個腰帶嗎?給我打個貞操結是什麼意思啊?這是想把我勒萎不能龍道啊,太壞了!」
晗色摸摸腦門上的包,沒說那腰帶還是他化出來的,少睢的鹹豬手就伸向他小臂,頂著一張豬頭俊臉深情款款道:「晗色小美人,你看他這麼凶,這麼不講道理,別跟他好了,跟我怎麼樣?」
黑蛟的金色瞳孔向上一翻,危險的靈力爆出來,倒霉弟弟頓時露出了蛋疼不已的表情,鬆了手躬了腰,捂了襠嚎了喪:「哥!哥!」
黑蛟還偏過大腦袋,利落一撇,晗色頓時就從它背上飛出來,哇啦哇啦大叫著在高空中划過一道拋物線。
拋物線的終點就是黑蛟的爪子,他讓黑蛟大爪攥著腰,迎著高空的亂流,一頭柔順的長髮被刮成一個喜慶的雞窩。
晗色被長風颳得面部扭曲,快到鳴浮山時黑蛟降速,他逮到機會趕緊仰頭抗議:「你也太記仇了吧!」
黑蛟低頭懟到他跟前,大金瞳里閃過惡劣的壞意,突然張開血盆大口,一口把晗色含進嘴巴里了。
它瀟灑地轉著圈扣開結界飛入鳴浮山,威風凜凜地降落到主峰前。
山陽和水陰一左一右地蹲在貌似自閉的方洛身邊,臨寒則望著天,一見到他們回來便揮手示意。
黑蛟落地,把背上的弟弟甩下來,少睢像一個風火輪般飛出去,讓眼疾手快的臨寒接住了。
少睢頭暈腦脹,抓著臨寒的肩膀感動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多謝這位老哥撈我一條狗命!」
臨寒彬彬有禮:「不客氣。」
少睢張口就來:「救命之恩無以回報,美人讓我以身相許怎麼樣?」
臨寒:「……」
水陰站起來左右張望:「晗色呢?」
黑蛟咕噥一聲,晃晃大腦袋才張口,讓晗色骨碌碌地滾出來。
水陰:「……」
黑蛟欻地化回人形,囂厲一頭長髮散著,麻花辮全解開了,以致一半頭髮打著卷膨脹,活像頂著一個獅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