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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懷風見到他,臉上的疲憊神色一掃而光:「小松鼠!太好了沒缺爪子少尾巴,你還健在真是太好了!」
甄業章看著久寇威風凜凜的身軀有些震驚:「你是……黑蛟囂厲嗎?」
久寇鼻子裡大哼一聲:「我是他舅。開玩笑,他的原形哪裡有我這樣威風?」
甄業章和孟懷風座下靈寵的小眼睛裡充滿崇拜和敬畏,呼哧呼哧飛到了久寇身後方,斂了羽翼朝久寇點頭哈腰,然後狗腿子地躲在他的庇護里,翅膀便減少了空氣阻力,飛起來不那麼累。
兩個修士的衣著斯文掃盡,披頭散髮且傷痕累累,所幸一見到想見的,精氣神便恢復了不少。
甄業章看到了被囂厲抱在懷裡捂得嚴嚴實實的晗色,忍不住伸長脖子想多看他:「曹匿他怎麼樣了?傷得重不重?」
田稻代氣悶的囂厲回答:「他和子藏都休克了,就是脫力暈了,一身傷,骨頭都斷了好多處!」
說著說著他自己就癟了松鼠嘴巴,爪子小心地摸摸周隱的臉,又哭又笑地嗷嗷:「還好小命還在,修□□就是好啊,還能完完全全地康復如初……」
奮力逆風飛行的久寇忽然靈機一動,喘著氣問話:「那兩個修士,你們還有能運轉的靈力嗎?」
甄業章率先點頭:「有,我們還有餘力,不比各位弒神艱險,我們兩個圍剿的是些久居高位不會臨陣磨刀的廢物。前輩有什麼吩咐?請儘管提。」
孟懷風:「……好兄弟說的是。」
自當初鳴浮山被黑蛟囂厲端了他的所有靈寵後,回到宗門之後他就大徹大悟,專心於自己修煉法術,不再過度去依靠自己的靈寵。何況靈寵都是些費心費感情養起來的居家陪伴小成員,醒悟了這一層新關係,遇到打架這種危險的事情,他再不肯輕易的放出靈寵去搞替身攻擊。
所以方才和甄業章一起圍剿仙盟的長老們,他楞是全靠自己的力量,全然沒有藉助靈寵。
是以他現在其實累成狗。
那大黑蛟沉穩地口吐人言:「我要藉助一個會消耗極多靈力的陣法,把我們轉移出這個天鼎山,但我打了太多架,現在實在沒力氣了。你們如若還有能力,我就暫時借用你們的靈力,帶所有人趕緊從這裡撤退。」
「能得到前輩相助,是我們的幸運。」甄業章二話不說,就伸出手貼在久寇的身軀上,把自己剩下的靈力都傳給他。
「……好兄弟說得對,我也來了。」孟懷風淚光一閃,伸出手也貼在黑蛟身上。
大黑蛟頓時毫不客氣地攝取他們的靈力,喝了一聲:「諸位留意!」
甄業章臉色刷的蒼白,孟懷風則是感覺自己變成了一具乾屍,心裡叫苦不迭,這時他看見自己座下的靈寵,瞪著圓滾滾的眼睛擔憂地看著他,突然就覺得這一切都值了。
天地一瞬失色,待眾人反應過來,他們藉助神行陣,算是齊整地回到了離魂谷中。
*
一行人中,弒神的兩個主力重傷不已,久寇亦重傷,兩個修士也是脫力栽倒,田稻雖然身體最健康,但他是個松鼠牌吉祥物。
作為碩果僅存的唯一勞動力,囂厲只好把這些傷患一個個搬回離魂谷中的老房子。
到場的意外只有兩個,一是孟懷風的靈寵抓著的七個仙盟長老,囂厲想不出什麼好的安置方法,就直接讓那靈寵帶著七個皮球到谷底的洞裡去玩。
而第二個意外……
久寇撐著神智不肯昏過去,指著少睢牌小金龍圈圈裡攏著的大美人,對他說了一句石破天驚的話:「厲兒,這是你娘,你娘被你弟復生了,因為他喜歡你娘。」
囂厲:【……你在逗我】
「我真沒騙你。」久寇抽出本命武器抽開昏死的小金龍,這少睢當時在東海上被晗色用不問劍劈砍進肩膀,又一心要復生梨,把自己搞得元氣大傷,被他揍暈死了。
「你娘她……」久寇強撐了半晌才把這句話說完,「她推算著你的命圖,把自己也繞了進去。你沒有因為天鼎山神的湮滅而消失,就是因為……因為你的心臟,作為她復生的引子,完好無損地保存在她身軀里。」
囂厲僵硬半晌,同手同腳地上前,抱起閉著眼睛睡得安詳的梨夫人,一聲呼吸都不敢放大。
他小心地把手放在她的額頭上,沒有溫熱的體溫,也許復生出來的只是一具暫時安置心臟的傀儡。更何況,用偽神之力將她再造出來的天鼎山神已經消散了。
囂厲如在夢中,小心翼翼地把聲音傳入她識海:【……娘】
梨夫人的額頭忽然冒出一點熱度,她在他懷裡閉著眼,眉心出現一縷光,那光熱烈地跳動,把囂厲和久寇都嚇一大跳。
那跳動的光在她眉心凝聚成一個漂亮的字:【抱】
囂厲渾身一震,立即彎腰抱緊她,視線里一片模糊。
他做夢都沒有想到,有生之年能再見到未能見最後一面的母親。
灼熱的溫度忽然從心口裡傳來,囂厲隱約察覺到了什麼,渾身顫抖著不敢動彈。
沉睡的梨夫人把那顆心臟渡還給了他。
久寇自看到她復生的第一眼就猜到了這個結局,他什麼話也沒有,只是艱難地蹲下身體,伸出手,小心地輕摸她的頭頂。
心臟渡還結束,心跳屬於自己。
囂厲閉上艱澀的眼睛,片刻後睜開眼低頭看她,只見她眉心的那道光這會凝聚成一個小小的箭頭,指向了離魂谷的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