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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怎麼罵那傢伙都沒回來,徒以叫人牽掛和惦念。
待得新歲這天,竹屋的主人還沒有回來,晗色只得繼續在小庭院裡百無聊賴地坐著。水晶球里的小鮫人不住亂拱,敲著壁要和他玩,咕咕地叫喚著。
晗色看他,就像看著剛化人形的自己,見他不會人言,幾度費勁地想教他開口說話,無奈小鮫人舌頭打結,只會發一些簡單的單音節聲。
這會空虛,他便一下一下地拍著水晶球,繼續念些喜歡的詩詞給他聽:「來來來,咱們繼續鍛鍊口語,張開嘴巴跟我念嗷——向河梁,回頭萬里,故人長絕……」
晗色最喜歡這一句人間詞,翻來覆去地朗誦給小鮫人聽,不知念了多少次,聽得小鮫人直摸耳朵。
小鮫人架不住複讀機的威力,只得抱起了尾巴,也努力地想吐一句人聲,卻怎麼也不成。可他似乎也怕晗色失望,便抱著尾巴吭吭哧哧地醞釀了許久,攢夠了近來儲存的所有靈力,不思突破身上的束縛陣,而是遵從鮫人與生俱來的本能,開口吟唱一段海妖之歌。
晗色頓時卡殼:「?!」
他自有靈智以來就沒有聽過人唱歌,平日出門只聽得滿山的聒噪鳥叫和妖嚎,誰知第一遭享受五音,就是王者出場。
鮫人歌無詞,空靈得像雲端散下的暖洋洋的光線,也像海面上薄薄升起的海霧,既飄渺,又極具穿透力。
晗色從未有過這樣奇妙的感覺,仿佛是什麼經年的夙願得以實現,說不出的心滿意足。
他直接聽到痴了,坐在水晶球前出神了許久,甚至不知不覺地將手伸進了水晶球里……這時肩膀忽然被人一搭,嚇得他心臟差點蹦出來:「誰!」
身後人的聲線熟悉非常,一如既往的冷和穩:「鮫人的歌聲會讓你迷失一切,少聽。」
這聲音竟比海妖的歌聲更能迷惑小草的心。
晗色機械地仰首,看著歸來的竹屋主人,腦子有些不清醒,揉著眼痴痴地看了他半晌。
囂厲沒說什麼,他微彎腰,伸手摸上晗色脖頸,繞著他下巴輪廓攏住,兩人一站一坐,一俯視一仰視。
晗色回神,一翻身站起來,話不多說跳起來掛他身上:「大黑蛟你回來了!你還好嗎混蛋?臭弟弟說今天是你母親忌日還是你舊傷發作的大日子,你還健在麼爛長蟲?有走火入魔大鬧天宮嗎?有狂性大發跑去干別的壞事嗎?」
囂厲被撲得身形不穩,手托住了這喋喋不休的小妖精的翹臀,嫌棄一拍:「少和他走動說話。我且問你,本座不在的這幾天,你有沒有亂跑?」
「沒有。」晗色雙腿盤住他,兩手捧住他的臉近距離地左看右看,「你真的沒事嗎?」
「輪得到你擔心?」囂厲不舒服地避開他的視線,「行了,下去。」
晗色不搭理他,上下都掛,低著頭往他脖頸里一頓蹭,蹭得囂厲沒脾氣:「不是個東西。」
他笑起來,這時聽見身後傳來小鮫人用指甲摳水晶球的尖利聲音,麻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囂厲目光掃了水晶一眼:「看來你和它相處得不錯,都給你唱小曲了。」
「他原本就只是個傻小孩……」晗色掛緊他,「你們別拿他當個怪物瞧。」
「真羨慕你的無知。」
晗色不理他的陰陽怪氣,又蹭了蹭他,酸溜溜地笑起來:「臭東西,你剛說鮫人的歌聲不好,怎麼地?以前沒少受過荼毒嗎?」
囂厲瞳孔里掠過一閃而現的猩紅,整條蛟的氣場都一瞬陰森,說出的話卻如情人一般溫柔:「不錯。他天天在我入睡前唱安魂調,像毒一樣。」
晗色貼著他,深刻感受到他變快的心跳,更酸了:「艷福真不淺,天天大飽耳福。」
囂厲頓了頓,心中只覺荒謬。
他抬眼,看到自己猩紅的瞳孔倒映在水晶球上。面前的小鮫人趴在水晶上兇惡地瞪著他,獠牙盡顯,藍色的眼睛凶光畢露。他識海中雜亂的記憶對上了另一雙鮫人的藍眸,溫柔似水,溫柔刀一剜接一剮。
晗色舒舒服服地掛著他,趴在他肩頭吹耳邊風:「呦吼,這麼安靜,被我說中不好意思了?」
囂厲收緊了環抱,置鮫人的示威於無物,附在懷中小草妖的耳邊道:「不如你夜夜不休的叫/床聲飽耳福。」
晗色:「……」
「晚上開宴席,現在天色還早。」囂厲就這麼帶著他走回竹屋,「叫嗎?」
晗色:「…………」
作者有話要說:
小草:厚臉皮是會傳染嘚!
小鮫:這個壞蛋有紅眼病!
黑椒:他真黏我
(充滿睿智的自信)
小草本次get:破爛秘籍一本,臭弟弟騷擾一通,海妖之歌一首~外加臭老攻情報三兩。
俺的鍵盤出問題啦,幾個鍵失靈,死活打不出晗色的名字,時速直逼三百,轉戰手機了 (╥﹏╥)
不過這一章挺粗長嘚!嘿嘿嘿嘿!(/≧▽≦/)
這章日常和甜一點,前期嘛,大椒小草再分離小別也會在同一章的最後同框。接下來幾章就噼里啪啦了,攪屎棍們紛紛搞事,給大家預警一哈嘎嘎嘎~
第14章
蒼穹之上,東君返扶桑,望舒歸夜幕,鳴浮山的新歲之夜到了。
夜風吹進竹屋內,榻上的囂厲抬頭,看了一眼窗外,隨即拍了拍手底下軟趴趴的晗色:「該走了,過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