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晗色暫時沒心力計較狗皮膏藥,只是看少睢:「我原本……只打算找出害死餘音的人。」
「這傷好熟悉啊。是搜魂術,是不是?」少睢含著笑意自顧自地說著,仰首閉上眼,收攏五指,仿佛攏住了溫度,「讓我猜猜……你搜了我大哥的魂,發現了……」
「冒犯了,抱歉。」晗色用力地敲了太陽穴,想壓下那些肆虐記憶。
「是你把餘音從深海里找出來,故意送到囂厲手裡。你和他一樣失去了護心鱗,可你沒法讓餘音流淚取藥,於是乾脆送到囂厲手裡,是不是?」
少睢含笑,回答如和情人呢喃一樣:「是啊。」
「後來也是你找到了餘音,你故意把他帶到吾樂面前,就為了刺激他……我看到了他對汝安和你做過的事,不恨才怪了,可你為什麼要利用餘音去報復吾樂?為什麼?就因為他是汝安的血親?餘音做錯了什麼?」
少睢笑著跳轉了話題:「那我做錯了什麼?因為我是囂厲的好弟弟?」
「我沒資格掰扯你們龍族的恩怨,龍宮的什麼陰謀詭計愛恨情仇我都不想掰扯,我只問你,少睢,」晗色越說越快,喘息聲愈急,眼眶愈通紅,激憤痛意再也憋不住了,「你故意讓餘音在吾樂面前化成泡沫,是不是?」
少睢睜開眼睛,定定地凝望著晗色,歪了腦袋,眼神縹緲起來:「縱是親眼看見了,猜到了,你還是用這樣悲憫的眼神看著我。晗色,你這雙眼,數千年來,我只在另一個人臉上見過。讓我再猜一下,你看到他折磨我時一定哭了,對嗎?你憐惜我的,你會的。」
晗色發著抖怒吼:「回答我!」
少睢眼睛陡然濕潤,淚珠晶瑩地打轉起來,哽咽著不知是在對誰呢喃:「你一定會心疼我的。」
始終站在窗邊觀望的周隱突然嗅到危險,他瞬間一手捂住田稻,一手化出鋒利的不禍刀,厲聲喝道:「晗色,閉息!有毒霧漫了進來!」
田稻的松鼠毛豎起來:「這臭弟弟有幫手!」
晗色脊背發寒,紛亂的思緒閃過臨寒在水牢里的背影,只是出神了一剎那,少睢已經瞬移到他面前,並指點在他眉間,一縷靈力勢如破竹地穿進他的身體,麻痹了四肢百骸。
啞巴無聲地怒吼起來,少睢視線不變,手一偏,洶湧的靈力拍過去,把啞巴扇到偏殿的水晶牆上去。
晗色瞳孔驟縮,靈核劇烈遠轉,卻被少睢拽進懷裡禁錮住,封住所有靈脈。
少睢抱住他親昵地輕蹭:「小晗色,別亂動,我清楚搜魂術的反噬有多劇烈,你再妄動,血要吐在我懷裡了。」
他抬眼瞟向摔在地上掙扎著爬過來的啞巴,抬手用無形的靈力拎起他,指尖指向另一邊的窗外,直接把啞巴像丟垃圾一樣丟了出去。這一丟便是丟出龍宮,從龍宮頂端丟到海里去。
扔完第一眼就不舒服的啞巴,他頓覺胸膛一片溫熱,卻只是更用力地錮緊懷裡試圖掙扎的人,極其強盛的靈力把晗色整個人鎖得死死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很痛苦的。」少睢抱著他,「看著餘音死還不夠疼的,你應該還親眼看到我二哥魂飛魄散了吧?那才能像我一樣疼。」
周隱提刀飛過來,少睢騰出一手空手接白刃,靈力強悍得絲毫不懼不禍刀的鋒利。他眯著眼打量周隱,笑了笑:「兄台,你也易容了。看來,你就是周倚玉的人魂轉世,不禍刀周隱?」
周隱神情不變,只顧將靈力灌注進刀鋒,但田稻沒能沉住氣,大駭道:「你怎麼知道的!」
少睢一直從容的神情變了,周身的靈力狂漲,眼神狂熱得令人悚然:「周隱……你果然是人魂周隱……」
周隱眼神一冷,靠著野獸般的直覺收刀向後瞬移,再遲一步,少睢驟然暴漲的靈力網會將他困住。
就在這時,衣襟半敞的臨寒推門進來,整個偏殿湧起的毒霧變濃,周隱迅速退到窗口,眼睛仍然盯著晗色的背影。
「周倚玉撕碎自己的三魂,人魂在你,地魂消失於天地,只剩碎片在我這,」少睢更用力地抱緊晗色,狂熱的眼神盯著周隱,「你們,加上七方祭神陣,再加上不禍刀和不問劍兩把鑰匙,能破開天鼎山封閉已久的大門,對不對?」
田稻整隻鼠都不好了,啾啾大吼:「不可能,你又不是幕後boss,你就是個炮灰變態攻,你怎麼可能觸及這故事的核心!你從哪的渠道!」
周隱聽到幾個字眼時倒抽了涼氣,當機立斷地暫時放棄撈回晗色,捂緊田稻御刀從窗口飛走。
少睢眼睛看著,卻沒鬆開懷裡人沒去追,只是惋惜地嘆氣。嘆完他還轉頭對臨寒說話:「麻煩收一下毒,他現在有傷,抵擋不住。」
臨寒低頭輕揩胸膛上的抓痕,偏殿裡的毒霧散去,他神色淡淡:「不追周隱?那可是集齊打開天鼎山的重要條件。」
「不急。」少睢這會才鬆開緊箍著晗色腰身的手,胸膛上的衣衫已叫他吐出的血染透。
他低頭去輕蹭晗色唇邊的血,一直蹭到自己臉上也都是血痕,隨即把晗色攔腰抱起來,心滿意足地朝門口走去。
與臨寒擦肩而過時,臨寒沒讓路,他眼睛看著窗外,輕輕搓著指尖,也在摩挲一點殘餘的溫度。
他溫文爾雅地說笑:「五殿下,剛才那隻小松鼠說你是什麼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