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晗色只覺心口炸裂似的,大喝了一聲「嗷」,飛起腿就把門踹開了。
那陌生少年被嚇了一大跳,臉頰還有些酡紅:「尊主……」
囂厲的怔忡一閃而過,隨即放開了他:「算了,你走吧。」
那少年只好撿回衣衫,恭恭敬敬地退出去,還幫著把竹屋的門給關上了。
囂厲倚在榻上打量他,眼神有些迷糊:「不是說讓你今晚別回來嗎?」
晗色氣息不穩,不知怎的特別想哭:「你、你說的有事,就是想和別人交/尾嗎?」
囂厲抬手掩著眼睛笑:「對。你把我安排好的人轟走了,我怎麼辦?」
晗色聽不懂話里的言外之意,僵直緩慢地轉身,想往外走:「那我去把他叫回來……」
沒走出兩步,風從背後來,鈴在門前響。
「既然來了,還想怎麼走?」
來到鳴浮山兩百天有餘,這還是晗色第一遭上炕頭。一如從前所想的一樣,黑蛟的體溫十分冰冷,只是或許因為酒意,他扣著晗色的手,垂首俯視而來時讓小草精錯覺出了幾分炙熱。
夜半嗚咽風聲未息,囂厲眯著眼摩挲他左側的肩頭,輕聲地喃喃問他:「你這兒的疤呢?」
晗色直抖,嗷到沙啞的聲音發顫:「什麼、什麼疤?」
囂厲醒了一般,炙熱頓時消卻為根深蒂固的冰冷。他鬆了扣住晗色的手,視線模糊的小草精想抓回去,可大妖怪不肯,這無處借力的小替身只好揪褥子去。仰首望去時,大妖怪的目光幽深,不知是在看誰,總之不像是在看他。
晗色還想再找一找他眼裡稍縱即逝的溫度,人已叫翻過去了。
風聲鈴聲,竹濤如潮,草露如雨,越發喧囂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夢幻聯動》
周七崽:被當替身的情節,在下頭一遭時也是這樣的,代入感太強,拳頭已經硬了(▼皿▼#)
徐八嘰:不不不不,老子後頭早就知道是你了,嘴硬而已⊙×⊙
小草:qaq
黑椒:……
(頂起鍋蓋溜了溜了)
(糙州揮舞著鏟子在後頭追)
ps五毒:大虎方洛,二蛇山陽,三蠍觀濤,四蜈蚣歧川,五蟾蜍臨寒。
來自作者死去的腦細胞的碎碎念:看著這些好聽的名字,難以想像都是些背景板(><)
——
第4章
冬至,天剛亮,晗色被什麼東西壓得不舒服,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只見大妖怪像八爪魚一樣捆在他身上,睡得老香了。
晗色奮力從他懷裡掙出腦袋,囂厲依然睡得跟死了一樣,呼吸均勻地覆著他。被在黑蛟身上,黑蛟是晗色的被。
晗色側首看他,忿忿地吹著他的睫毛,小聲哼唧:「咱倆到底是誰受累啊?」
自重九節上了這榻,他睡覺的地兒就再沒回到地板上去。白天得任這位大少爺差遣,入夜還得任他可勁折騰,能休息的時間大大減少。
「你又弄疼我了。」晗色貼著囂厲鬢角抱怨,「我骨頭都要斷咯。」
如今到了冬天,這大長蟲有些冬眠的趨勢,睜眼時精神也有些睏倦,一閉眼就睡得特別沉,晗色叨叨叨地數落他,他也還是安穩地睡著。
晗色使勁推他:「你怎麼這麼沉啊……」
囂厲叫他推到一邊,睫毛細微地顫了顫,努力與起床氣搏鬥,未果,呼吸繼續均勻了。他一手摟著晗色環在懷裡,就像抱著一個舒服的抱枕。
晗色枕在他胳膊上抬頭看他,看見大妖怪在睡夢中抿了抿唇,頰邊梨渦若隱若現,神情比醒著的時候柔軟多了。他端詳到發笑,往上一掙,捧住囂厲的臉偷親他的嘴唇。
大妖怪終夜和他親密相見,親與吻卻是很少,搞得晗色相當不滿。這會冬天到了,黑蛟睡得和死豬一樣沉,終於輪到他來擺弄他了。
晗色親了個滿足,竊笑著又咬了大妖怪幾口,這才嘿呦嘿呦地搬開他起來。他一抽身囂厲便失去了熱源,喉嚨里發出了咕噥的聲音,晗色伸手捋過自己垂下的發梢,深綠的葉子悄無聲息地蔓延出來,堆在囂厲空了的懷裡凝聚成一個五官寡淡的小人。
囂厲得了熱乎乎的「抱枕」,老實了。
晗色這才得以下榻,裹上青衣出竹屋去,一口氣瞬移到溫泉邊上,跳進隔開的小池子裡,清晨浴湯泉。
「哎呦哎呦。」他小聲地叫喚著,揉揉小腹,忍著酸麻清理,大冬天清洗得滿頭大汗。
熱泉邊上暖氣騰騰,引來了鳴浮山中的蝴蝶,又促使溫泉邊的百花得以盛放,晗色邊蹙著眉頭清洗,邊和池子邊的小紅花說話:「這事到底有什麼好玩的啊,他怎麼就一直都不膩呢?」
小花精勉強抖了抖花瓣回應他,表示它也不知道。
晗色嘶著氣兒把含了半宿的東西清走,絮絮叨叨地嘮嗑:「每次都折騰得我夠嗆,不知道水陰是怎麼從山陽那得趣的,問水陰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說我可憐。害!草生真是艱難!」
「哦,真有那麼難受?一丁點好處也沒有嗎?」
晗色正清理到關鍵時,順口就答了:「哎呀這麼說也不盡然,我發現和囂厲交/尾還是有一點好的,好像從那開始之後,我的修為就開始突飛猛進了。這不,隨手長出草葉,捏個假人給他抱著……」
說到這,晗色覺得有些不對,趕緊回頭一看,只見囂厲簡單地披著黑袍,長發亂糟糟地垂著,手裡攥著一把草葉,陰沉沉地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