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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神伸出「手」摸向晗色的臉, 笑道:「他給自己用了一道很厲害的障眼術,你感應不出來不奇怪。他雖是妖,內里的靈魂卻至純, 臉也長得好看……」
那「手」在晗色的臉上像泥巴一樣地滑動,晗色呆毛都炸了,激動之下原本不能動的身體突然松泛,他脫口就大吼道:「靠!拿開你的黑泥手!」
他口氣大, 邪神被大口氣噴得臉部位置空出了一個洞,恐怖效果在這種昏暗的環境下翻倍。祂也始料未及,迅速把自己被哈散的黑氣聚攏回來:「太粗魯了——」
晗色親眼看著眼前的黑氣聚出一張模糊的臉,嚇得魂飛魄散:「臥槽什麼鬼東西!」
邪神剛攏好的一張黑氣臉啪的一下又沒了。
李鳴潮大驚:「神!」
邪神迅速和晗色拉開距離,故作淡定地下指令:「我果然不能完全操控他,鳴潮, 你試試穩住這位朋友。」
不用祂吩咐, 李鳴潮已經運轉靈力飛起來, 橫在邪神面前,掏出一個香囊不由分說地倒了晗色一臉香噴噴的粉。
晗色被吊在半空避之不及,掙扎著打噴嚏大罵:「混蛋你給老子倒了什麼!」
「合歡毒。」李鳴潮冷冷道,「你要是再敢對神大不敬,我就讓你受情/欲折磨而死。」
晗色簡直要噴出一口老血來,憤而對著李鳴潮的方向大吹氣,看那藥粉也撲到了對方臉上,輸人不輸陣地大笑:「你也中了!」
孰料那李鳴潮冷漠地抹了把臉,陰鷙地笑道:「我自宮和剔除情根了,這玩意兒對我沒用。」
晗色:「……」
厲、厲害了這。
晗色借著昏暗光線看眼前的合歡宗修士,這人生得英俊,眉間卻一股戾氣,是李悠口中念個不停的少爺,紀信林口中的狡猾狐狸。可如今真見到了,晗色卻覺得李鳴潮像剛進村時見到的那些獵犬,獠牙兇狠,脖子上套圈,繩拴在石磨上。
邪神飄到了李鳴潮身後抱住他:「鳴潮,塔已落成,你且去辦正事,這小妖交給我,無妨的。」
李鳴潮沒有任何反駁,他快速地屈指結了一個法印,啪地一下拍在晗色眉心:「合歡毒每隔一個時辰就會發作,我會盯著你,妖怪,若你敢運轉靈力,你就好好領受。」
說罷他轉頭就走,晗色不信邪悄悄運轉了一下靈脈,頓覺靈脈灼熱起來,他趕緊壓制了回去,但耳朵和臉已經燙了。
「別隨意地挑戰欲望。」邪神飄到他面前說話,「妖比人純粹,你抵禦不住欲。」
晗色狠狠地大吹氣:「滾,少湊我眼前瞎晃,看了傷眼!」
邪神靈活地一扭避開了他的吹氣,似乎對他興趣更濃,圍著晗色轉悠起來:「真是神奇……除了鳴潮,你是第二個完全不受我神性影響的。」
「你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是什麼腌臢樣,就你也配稱神?」晗色掙脫不得,索性放棄抵抗,改用嘴炮突突了,「老子見過正兒八經的山神,祂愛著自己的凡人信徒,你卻想著拿你的信徒當祭品。你不過是李鳴潮用邪術召喚出來的一團污穢邪氣,少往自己臉上貼金,還神性,三界不容禽獸不如的濁氣罷了,呸。」
邪神被罵得懵了一會,祂也不生氣,還笑道:「我雖邪,但是此間山神不假。我看上去污濁不堪,那也是受了我的信徒影響。靈氣聚在這山川里不散,人們修祠造神,他們求我信我,沖天欲望不滅,我才化生在這裡。小妖,你責怪我,不如責怪那些讓我降生的污穢世人。」
晗色皺眉:「你想把鍋往李鳴潮身上甩?」
「事實如此。他把一切獻祭給我,信奉我的人當中他靈力最強,我自然聽從他的。」邪神飄到晗色身後,貼在他耳邊蠱惑,「你的靈力比他還強,如果你不想我受他驅使為禍人間,你可以信奉於我,做我的信徒。把你的欲獻祭給我,我以人形降世後,便可聽從你的。」
邪神一靠近過來,晗色便覺得腦子嗡嗡,這貨像是自帶一股奇怪的磁場,能干擾人的神智。
正暈頭轉向,有一團扎扎的刺隔著衣服戳到了他的左腰,晗色頓時清醒,怒斥:「離我遠點,老子沒有欲,你個紅杏精!」
「活著便有欲,你也有……」邪神繼續圍著他飄飛,後知後覺,「紅杏精是什麼意思?」
晗色極其嫌棄:「姓李的還沒走遠兩步,你這穢氣就蠱惑老子信奉你準備出牆,真是太晦氣了。」
邪神一時之間啞口無言,只好飄到他跟前指著被吊著的七人一妖轉移話題:「你說你沒有欲,且不說鳴潮在你身上觸發的合歡之欲,便說眼前八條性命,必定有你的欲包含在其中。」
「你什麼意思?」
「待山中人全部匯聚在塔下,鳴潮攝取這八條性命中的七條做我的祭品,助我降世。」邪神側首歪頭看他,「小妖,現在我把選擇權交給你,這八條性命中,你想留下哪一條?」
晗色眼皮顫了一下,眼睛不由自主地掃過那被吊的八個人,心臟瞬間揪緊了。他只認識餘音,可他並不希望有誰死去,這裡面還有甄業章最後的一個師弟。
因著同理心,這個念頭一浮現,他就被對方的話術拉進了坑裡。
「想要留下哪一個人活著,這就是你面對的欲。」邪神回身來再度撫摸他的臉,「眾生無法迴避自己的欲。」
「你他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