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頁
第一個晚上,他是熬過去的。就怕惹了老頭子發怒,直接給他扔去英親王府。結果緊接著是第二個晚上,第三個晚上……
杳無音訊。
元阿笙坐不住了。
「顧柳!」
「在!」
「我那封信你送出去了嗎?」
「送了。」
元阿笙眉頭皺緊。「那你們主子看了嗎?」
顧柳表情有一瞬間的狐疑。「看了。」
「然後呢?」
「他就沒有說什麼?或者寫什麼?」
顧柳搖頭。
「那我那信呢!」
顧柳一言難盡。「撕了。」
也不知道少爺寫了什麼,惹得主子動那麼大的氣。他獨自一人站在那裡,只覺整個屋子都是涼颼颼的。
「撕了!」
「他不同意!」
「不同意就算了,好歹說說意見,我改一改啊。」
「再不濟!還給我,我寫了好久的。」
再重新寫一份的話,又得重新翻一遍豆兒的書。說著說著,元阿笙鼻尖一酸,眼眶紅了。
「欺負人,你們姓顧的都欺負人。」
元阿笙孑然一身。
與元家不親,與顧家不熟。像始終漂浮著的浮萍。
這會兒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出去找個人好好過日子,可連門兒都沒摸上,何談開門出去。
不讓走,也得走。
這日子,沒法兒過了!
不就是休書嘛,他再寫一封就行了。
於是,顧恪決又收到了第二封。內容與上次的差不多,但變成了小少爺要休了他。
呵。
顧恪決氣笑了。
顧柳被嚇得一哆嗦。
他到底是造的什麼孽啊,看少爺傷心,搶著過來給他送信。
「跟他說,想都不要想。」
「是。」顧柳麻溜地走了。
元阿笙就坐在院子門口等,遠遠見著顧柳的身影,他立馬問:「收了嗎?」
「收了。」顧柳擦了一把跑出了的汗。
「那他是同意了?!」
顧柳繃著下顎,學著他剛剛看來的調調:「想都不要想。」
「這個老□□!占著茅坑不拉屎!」元阿笙氣得原地亂跳。
這……
顧柳:少爺剛剛是在罵主子吧?
顧棲抱劍望天:我什麼也沒看到。
顧柳捂嘴:那我也什麼都沒聽到。
老□□顧恪決:「阿嚏!」
他眉頭壓低,想必小少爺惱了。
不過現在還不是處理的時候。「別讓夫人一個人獨處,跟緊他。」
他現在挖那些細作的根,怕他們反撲。阿笙這個時候,身邊離不開人。
「是。」空中一聲應答,頃刻散去。
*
又一夜,元阿笙腳丫子貼在湯婆子上,在床上抻直了身子。像一條已經曬乾的鹹魚,就差裝入袋了。
不行,這樣不行。一輩子給姓顧的當男妾,想想他都窒息。
信可以撕,人總不能了吧。
明天他親自去!
當即,元阿笙猛地翻身坐起。已經有點熟練地寫好了「和離書」。
既然他不願意休了自己,自己也休不掉他。那隻好選個折中的法子。
吹乾墨跡,打定注意。
元阿笙往床上咕嚕一滾,氣呼呼的睡了過去。
一夜全是夢,他對著軟硬不吃的顧老頭拳打腳踢,就差動嘴咬了。醒了的時候,元阿笙累得都不想動。
棲遲院。
顧恪決剛用過早飯,領著內閣的幾個大臣和燕凌去了書房。為的就是如何處置那些陰暗中藏著的虱子。
元阿笙帶著「和離書」來的時候,棲遲院的大門緊閉。
路旁光禿禿的樹幹猶如他此時的心,哇涼哇涼的。他忽然發現,自己好像跟顧老頭較上勁兒了。
他居然也敢跟他較勁,真是膽子越養越大。
不過棲遲院裡,好像沒人。
「吱呀——」
門忽然拉開,顧冬輕手輕腳出來。「少爺,裡邊請。」
「你們主子在?」元阿笙雙眼一亮。
「在。」顧冬點頭。
元阿笙確認:「不是小主子,是老主子。」
老主子……
顧冬狠狠閉眼。都這麼久了,元少爺怎麼還不認識他們家主子。
「老、老主子不在。」
「那他什麼時候回?」
「小的也不知道啊。」顧冬餘光瞥見出來的人,立馬恭敬地側身,「阿凌少爺。」
又見到那個精緻的小孩了。
「又見面了。」元阿笙打招呼。
燕凌:「找顧叔?」
這話說的,跟顧雲霽有點一樣。
七八歲的小孩能叫叔的,那肯定不是顧老頭。他搖頭。
「我找顧恪決,不找顧雲霽。」
燕凌臉上有些怪異,還露出了幾分孩子有的懵懂。
難道雲霽不是顧叔的字嗎?
「他……在,不在?」燕凌看向顧冬。
顧冬輕微搖了搖頭。
「他不在。」燕凌板著小臉道。此時在商議國事,不宜打擾。顧叔顧著國事是好,但、但也不能欺瞞夫人。
母親說:夫妻之前,最忌諱的就是欺騙。
那夫夫應該也一樣。
元阿笙頷首。「知道了,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