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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還早,他肚子空空。
元阿笙簡單地烙了幾個雞蛋餅。等屋裡屋外的人墊了肚子,才開始做午間的。
因為想試試赫連沁拿過來的韭花醬,而韭花醬最適合搭配的,就是廚房現有的羊肉。
元阿笙計算著人,默默將半隻羊全部卸成大塊。
手把羊肉又叫做手扒肉,元阿笙問了一下赫連沁她們那邊地道的做法。又把顧恪決給招惹了進來。
他無奈:「顧恪決,不是叫你出去陪客人嗎?」
「不需要。」
顧恪決接過他手裡的刀子,在紅白的肉上比劃。「怎麼劃?」
「大塊就好。」
「你去做輕省的,這個我來。」
元阿笙用腦門兒碾了一下他的肩膀,陰影中無人看見顧恪決的唇擦過他額角。
元阿笙耳垂微紅,瞪了他一眼。
「行吧。」
「阿團,阿餅,另一個鍋加水燒開。」
手把肉用白水煮。要的調料不多,無非就是薑片、花椒、蔥結。不過元阿笙還放了一點胡椒和香葉。
肉進鍋,水開後一直小火煮。煮到肉軟而不爛,就可以了。
「老顧你過來。」
元阿笙望著鍋里的肉有些糾結。
顧恪決上前。姿態端正,氣韻如風。
元阿笙晃了一下神,暗罵一句妖孽。隨後正色道:「肉切片嗎?」
「為何不切?」
「切什麼切!手把肉用小刀子割著吃才爽快!」赫連沁吼得那叫一個中氣十足。
元阿笙傻呆呆。
赫連公主從小到大的肉沒白吃,像落地驚雷似的。
顧恪決悶笑,他撤下元阿笙手裡的刀。
「那就不弄。那幾個都是吃白食,有便是不錯了。」
「好。」
老顧說的,不是他說的。
*
連著骨頭的羊肉上桌,騰騰的熱氣中,羊肉的香味溢開。
燕寒州夫婦,赫連沁,顧恪決元阿笙,曲涯,還有後頭來的果大爺和他的孫子雙眼紅腫的果秋秋坐在一個桌子上。
一人手邊一個刀子,一疊韭花醬。
「這個怎麼吃?」
赫連沁擼了擼袖子。
「看著,我教你們。」鋒利的刀子往她自己面前的羊肉一划。肥瘦相間的肌理層層斷開。裹上一圈韭菜花即刻送入口中。
「唔。」她眉頭一會兒松一會兒緊的。
「不好吃?」元阿笙不自覺捏緊了手裡的刀子問。
「羊肉沒我們那兒的好吃。」赫連沁毫不掩飾他對著羊肉的嫌棄,「勉強勉強。」
雖是洗了手,但頭一次用手抓著吃。
一桌人抓肉像是在抓刀子。
克服了第一次,那就有第二次。品著味道,慢慢吃上了癮。
顧府的羊肉雖比不上草原上四處跑的羊,但也是精挑細選,好生養出來的。味道也不錯。
而韭花醬微辣,韭花的香咸與羊肉的鮮一和。
那股厚種質樸的鮮淳直接在嘴裡爆開。
第一口可能會覺得有些奇怪,可越吃只覺越香。且有韭花醬,許久也不會覺得膩。
元阿笙顧忌著大燕吃飯的習慣,還是分了盤的。
一圈下來,幾乎每一個人面前的肉只剩下一個骨頭架子。
羊肉溫補,偶爾這麼吃一次不妨事。
「春天的羊不及冬天的羊肥。我那六十六隻羊你不收,現在你覺得可惜了吧。」赫連沁瞧著元阿笙白裡透紅的臉,心底可惜。
顧恪決這麼不解風情的古板老男人,有什麼好。
元阿笙搖搖頭:「有韭花醬就已經很好了。還未謝謝公主讓我們吃上一頓地道的手把肉。」
「客氣!我跟你交個朋友而已。」
一頓飯吃得意猶未盡。罈子里的韭花醬去了大半。
果大爺這個默不作聲的南邊人一人幹了起碼一碗。
收拾了桌子,顧恪決他們聊天,元阿笙就去準備剛剛與他商量好了的回禮。
金銀赫連沁不缺,普通的衣服飾品也不是他能送的。思來想去,老顧提議送「一樣」的東西。
調料。或者說是醬料。
元阿笙直接調了一罐子的燒烤醬,花費了他餘下的調料存貨。赫連公主羊多,正好她以後可以用來做烤羊肉串。
畢竟,小羊羔們生來就是要被吃掉的。
飯後,吃飽喝足的人終於散了。
元阿笙換下一身滿是味道的衣裳,打著呵欠往自己的床上一躺。睡午覺。
睡得迷迷糊糊,元阿笙忽然有些熱。像一股邪火在體內燒灼,由內而外地散發熱氣。
他往身上摸了摸,腰間依舊橫著一截結實的手臂。
「熱……」
推了推,推不動。
手胡亂一抓,元阿笙擰眉。誰把棍子放自己床上來的!
顧恪決顫身,猛地低頭。
一滴豆大的汗落在元阿笙的臉上。順著那流暢的下顎至脖頸,沒入雪白的寢衣之中。
「阿笙……」聲音干啞,再熱下去元阿笙都懷疑是不是快被烤出油了。
羊肉大補,吃多了能不熱嗎?
顧恪決不爽地咬住懷中人的臉,拿開他的手。「阿笙,不睡了。」
元阿笙睜眼。
臉上搭著顧恪決的頭髮。他貪涼,又往他身上爬了爬,將整張臉藏在他髮絲底下。「我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