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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有壞人,找大伯。」
「壞人抓我!」
「那壞人呢?」顧行書看了他大哥一眼,然後螃蟹似的默默挪到他大哥側邊。
「哥哥打!」顧棋安用力地揮了一下手。
「我讓人跟著他身邊的。」
顧恪決眸光柔和地摸了摸小孩,轉而觸及自己弟弟,眼裡儘是嫌棄。
「算上這次,已經是第三次了。」
「顧行書,你就一次沒有發現過?」
「三次!」顧行書心裡一慌。
他立即將自己孩子從顧恪決膝蓋上抱過來。
「有哪裡傷著沒?」
「爹爹看看。」
「木,沒有,大伯哇……」小孩被他粗手粗腳搗騰得站都站不住。
顧恪決凝著慌亂的人,沉聲:「顧行書。」
顧行書見顧恪決像是找到了靠山。心定了定。
「大哥,那豈不是棋安每次過來都是,都是……」
顧恪決接住跌跌撞撞趴過來的小孩。
他看著自己這個時常躲著他的弟弟,認真道:
「你是二十三,不是十三。你還有家,有妻兒。」
」你是顧家人,顧家人從來就沒有不成事的。別以為考上了進士,領了個閒差就可以衣食無憂了。」
顧恪決換了一本文書,聲音沙啞。「若不是我早年拼盡全力收拾了文家,你以為顧家會有現在這麼安寧?」
「馬腳已經露出來了,這事兒事關你兒子,你自己去查。」
「給你半個月,半個月之後,我要看到答案。」
「大哥……」顧行書猶豫。
「顧行書,你不要忘了,你是顧家人。」
「不要忘了爹是怎麼死的!」
他撐額閉眼,聲音疲憊。「我以為你只是怕我,但你卻是閒散日子迷了眼。」
「咳咳,咳咳咳!」
「大哥!」顧行書看把人氣到,著急了。
顧恪決冷聲:「沒查出來的話,你人也不用過來了。」
第41章
「主子。」
書房裡, 顧行書走後不久,進來一個相貌平平的人。
「哪家的人?」
「武國公府。」
顧恪決沒有半分的意外。「知道了。囑咐二少爺那邊的人好好跟著他,受傷可以, 命不能丟。」
「是。」
這麼簡單的事兒顧行書要是做不好, 那他今後的閒散日子也別過了。
棲遲院的人除了顧冬, 盡數遠離書房。
不一會兒,房間裡除了紙筆落下的沙沙聲,再無其他。
從十月十五一直到十月二十五, 顧恪決一直在處理手中的事兒。
不到午間, 天色已是大亮。
顧冬撩起厚厚的帘子進來,哈氣都是白白一層霧。
他冷得他跺了跺腳, 撣去肩上的雪沫子,才去給顧恪決換上熱茶。
「主子, 歇一會兒吧。」
顧恪決停筆,揉了揉眉心。
「外面下雪了?」
「是。下了,下得大。」
「北邊的雪災也嚴重。」顧恪決抿了一口茶, 又重新看各地遞上來的信。
「主子,您身子才好不久。」
顧冬見他不動,咬了咬牙, 故作嘆氣。「這麼冷的天兒,元公子怕是還在湖邊受凍。」
*
此時, 湖邊「受凍」的元阿笙裹得像一個黑色的糯米糰子。全身上下,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
「喵~」
雲團趴在他的膝頭團著,縮在元阿笙厚實的大氅里睡覺。
一人一貓待在亭子裡。
湖水在雪光下像一枚天上遺落在人間的鏡子。撲簌的雪似鵝毛, 打著旋兒地紛紛揚揚。
又像一葉小舟, 徐徐落在著鏡面, 頃刻便隱匿了蹤跡。
湖水岸邊, 秋日裡還沒有褪盡的枯草樹葉上,已經染了微白的顏色。像鋪了一層絨毯,蓬鬆柔軟。
從枯寂的黃褐色秋,到寂靜的雪白色冬,也不過是一場雪的功勞。
一點一點見識到天地浩渺,白也不過是一瞬的神奇。元阿笙這個從小隻見過一兩次雪景的人,總有那麼些激動。
他將釣魚竿固定在亭子的圍欄上,隨後一手環著懷裡暖烘烘的貓兒,一手挪著屁股底下的凳子,靠近圍欄。
待伸手能接到飄雪,他彎著眼停了下來。
抬起手臂,幾片連在一起的雪砸在黑色的大氅上。怕化了,他急急吼吼的收回手立馬湊近了看。
鬼斧神工,晶瑩剔透。
顧恪決來的時候,就見著一個黑乎乎的糰子縮著。
乍看,還以為是哪裡來的大黑炭。
他輕笑。
元阿笙耳朵一豎。立馬側身。
「顧雲霽!你怎麼來了。」
「身子好了?」
嘴巴說的太快,元阿笙一時也擺不出什麼不好的臉色。
他轉身,縮了回來。
後背,窸窸窣窣的聲音持續了一會兒。
等元阿笙放鬆了,忍不住去看時,周圍已經掛好了厚實的帘子,爐子升起,連炭盆都放好了。
他舒服地伸了伸腿。
這樣才叫做賞雪嘛!
不得不說,還是人家會享受。
「阿笙,坐過來些,那邊冷。」
有便宜不占就不是他元阿笙。
元阿笙厚著臉皮幾下端著凳子去了炭盆邊。與鋪著厚實墊子的小榻,也就隔了一個炭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