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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爹啊!」
他眼睛極為乾淨, 像雨後的天空一樣。是以前的家人將他保護得太好。
「狗屁的爹!」
「我也是瞎了眼,自己爹都認不出的廢物又怎麼會做成事。」
「你踩到我的小蛇了!」
「死都死了,怎麼不死得乾淨一點。」英親王狠狠地往他掩埋好的小土堆里跺了幾腳。
果秋秋猛地往他身上一撞。
英親王一個仰倒, 想都沒想逮著他的頭髮一甩。
熾熱的紅色遮了眼睛,臉上一痛, 英親王痛呼出聲。
果秋秋摔在地上,手狠狠一擦。頓時,混了泥土的手掌血肉模糊。
「你個壞蛋!」
「大紅快跑!」
果秋秋跟世界塌了一樣, 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怎麼會有這麼壞的人。
不是他爹爹還收了他的玉佩, 還哄著他說有人想殺了他。
他幫他, 死了自己的蛇蛇。可壞人還打他。
「嗚嗚嗚……爺爺我錯了, 你在哪兒啊。」
「我告訴你,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最好是給我把顧恪決弄死。不然就是你死!」
「聽見了嘛!」
一聲咆哮,果秋秋嚇得肩膀一抖。「哇……爺爺,有壞人!!!!」
聽得心煩,英親王警告道:「你別想著跑,這四周都是我的人,跑了就沒有贖罪的機會了。」
果秋秋捂耳朵。
「哇!」
「爺爺,有壞人!」
牆角,一個黑點微不可見地動了動。進而分散開來。
腳踝,白玉色的小蟲子沿著褲腿艱難往上。
果秋秋隨手一撈。
等人走了,他一手抱著大紅色的雞,一手捂住白玉小蟲。淚眼汪汪:「胖胖,你回來了!」
*
顧府,是夜。
燈火通明。
元阿笙窩在顧恪決的懷裡熟睡著,並不知道顧府進行了一次大清掃。
燕寒州迷迷糊糊地被果大爺灌下湯藥昏睡了過去。
他腳踝被蛇咬傷的地方極不明顯,若不是那淡淡的青色,米粒兒大小的傷口恐怕極難察覺。
「青蛇的毒性不大,但是咬了人之後會極疼。他身子弱,還是睡一覺的好。」
果大爺所說的青蛇此刻就放在盆里。
拇指粗細,通體為黑,只有靠近眼睛的位置有兩抹極為明顯的蒼青之色。而這青蛇是大燕常見的蛇,一般膽子小,見人就跑。也不會主動地攻擊人。
「看看他身上是不是帶了什麼能引蛇的東西,不然不會無端被攻擊。」
一聽這話,賀子靜直接將他扒光了。所有東西都堆積在地上。
找來找去,果大爺忽然拿起了一枚平安符。
他慢慢拆開。
斗篷的大帽子下,元阿笙皺了皺鼻子,不適地蹙眉。
「阿嚏——」
一個噴嚏把自己打醒了。
元阿笙迷茫地睜著眼睛。「什麼味道,好奇怪。」
他從小就鼻子靈,隔著家裡還有百八十米聞到一丁點的味道就知道他爺爺奶奶做的是什麼菜。
可這是什麼稀奇古怪的味道,太刺激人了。
「老顧。」元阿笙拱了拱帽子,只能看見從帽子與顧恪決之間的縫隙中滲進來的點點暈黃的燭光。
他仰頭,鼻尖跟前就是顧恪決的喉結。
喉結動了動,然後斗篷外面抱著自己的手又提了提。
顧恪決低頭,斗篷的眸子底下貼著元阿笙的額頭。「剛剛要帶阿笙去棲遲院,但是有壞人,不放心就一直帶著阿笙。」
元阿笙點點頭,寬大的帽子擋住了他整個人。
「那剛剛是什麼味道,好臭。」
「引蛇粉。」果大爺認出了東西。
說是粉,實際上是一味草曬乾後磨製成的碎屑。而這草,只有在苗疆黑音崖的崖壁上才有的生長。是他們一族用來在深山老林里找蛇的。
味道並不算濃,想來是混了檀香才掩蓋了過去。
或者說是他自己的獨孫用來找蛇的。
因為幾個山頭裡,只有他一個抓不到蛇。
所以能把這個東西帶出來的,除了他那個抓不到蛇的孫子還有誰?!
孫子走的時候,他千叮嚀萬囑咐,不要把這個拿出來。
小孫孫是最聽話不過的,絕不可能拿出來害人。
那就只有……
果大爺臉色一變。立馬道:「主子,我去抓人。」
賀子靜摸了摸燕寒州的臉。「也好,睡一覺也好。」
她眼含怒火,轉頭對著顧恪決點點頭。
顧恪決才道:「去吧,顧朳跟著。」
「是。」
與此同時,數道黑影閃出。而這些,是宮裡的暗衛。
大燕的每一代子孫里,往往就有那麼幾個自作聰明的。英親王聰明的一點是,在燕寒州的繼位的時候,他知道以不喜歡政務為由,留下了他一條命。
可他不聰明的是,在燕寒州體弱,少帝未成的時候按耐不住。殊不知,這個時候,才是燕寒州與顧恪決最謹慎的時候。
也最能狠得下心的時候。
元阿笙聽了個半截兒,鼻尖往顧恪決的喉結處蹭著,又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
轟隆——
春雷陣陣,刺目的閃電劃破了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