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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凌:「那父皇就不用操心糧食不足的事兒了。」
若是把這個消息給父皇送過去,父皇也不用跟母后一直奔波在外了。
父皇一直操心國事,正是因為他太過於操勞,母后從不得以將他帶出去。可是父皇那性格,就不是個能停下來的人。
即便是出去了,也是處處巡查。
燕凌聲音里透著期待:「顧叔,我想告訴父皇。」
「嗯。」
「那顧叔,我是不是應該會皇宮了?」
「若你不願,多呆兩天也是可以。」
「好。」燕凌笑了起來,臉上不經意展露出孩子的純真,「謝謝顧叔。」
*
燕凌又多留了幾天,隨後便帶著人回了皇宮。
日子如水匆匆走,大雪的寒冷也擋不住雲瀟院裡過節的熱情。元阿笙領著院子裡的人貼對聯,掛燈籠,好不熱鬧。
大年三十這一天,院子裡的所有人坐在一起圍著火盆。
屋裡,光線暗淡,元阿笙目光幽幽,放低聲音給他們講著鬼故事。
說到最恐怖的地方,門外忽然「吱呀」一聲。
元阿笙身邊有一個算一個,齊齊往邊上的人身上蹭。
門開了,一道影子落入其中。
「噗嗤——」
燭光跳動幾下,滅得一乾二淨。
一道陰影在月色下緩步而來,所有人抖啊抖,就連顧柳都抓著鼓起的衣服應景地來了那麼幾下。
顧棲:「毛病。」
「你們……」
「啊啊啊!!!鬼啊!!!!」
顧恪決站在門邊,盯著裡面笑盈盈對著他的元阿笙。「阿笙,我可以聽一聽嗎?」
「咦?」
「等會兒,是主子。」
顧棲重新將燈光點燃。眾人看清了顧恪決的模樣。
「呼——」
「我好冷啊,我回去加幾件衣裳。」
「我也是,我也是。」
「可我還想聽。」
顧棲一把勾住顧柳的脖子往外面帶。「你聽什麼你聽,該睡覺了。」
一瞬間,元阿笙身邊的人散了個乾乾淨淨。
元阿笙捂嘴大了個呵欠,眼角暈出些淚花。「這麼晚了你還沒睡?」
「過來看看。」
「這麼冷的天,有什麼好看的。」
「怕你冷。」
「大老爺們兒火氣重,我一點都不怕冷。」元阿笙嘴皮子硬。
顧恪決發現自己每說的一句話都會被元阿笙反駁過去。夾槍帶棍的,好不利索。
元阿笙不管他,徑直往自己的屋裡去。
顧恪決緊隨其後,像是知道元阿笙要關門,他立馬閃身進去。
「你想幹嘛?!」元阿笙後退一步,身子像一根青竹而立。
「想不想去棲遲院守歲?」
「不去。天冷,不想動。」
「大晚上的,你還跑過來幹嘛?眼底都是青黑,人都丑了。快回去睡覺。」
顧恪決從小到大沒人說過他半分丑字,頭一次居然是在小少爺這裡聽到的。
也不知道是誰昨天回來的時候盯著他看了大半條路。
顧恪決注視著牙尖嘴裡的人,溫聲道:「我想跟阿笙和好。」
元阿笙連連往後退了兩步。「我跟你什麼時候好,又什麼時候不好了?」
燭光閃動,貼著紅色窗花的窗戶上倒映著兩個挨得越來越近的身影。
顧恪決傾身,平視小少爺的眼睛。
「阿笙,對不起。」
元阿笙一眼望入那包容的眸子。像被漫天的雨絲包裹,輕柔的被撫平了身上的倒刺。心裡的那股氣兒突然就沒了。
只餘下一點沒有熄滅彆扭。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繡著梅枝的衣擺。
「……是我自己的錯。」
「我自己彆扭,與你無關。」
元阿笙鼓起勇氣抬頭,他盯著顧恪決的眼睛。「你給我點時間,我想通了就好了。」
顧恪決握住手心,目光從元阿笙的頭頂移開。
眸色如霧,聲音卻越發溫柔。
「好。」
顧恪決轉身出了門。他將門關上,在外面靜靜地站了一會兒,隨後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
「瞧瞧,這是誰?」
「大過年的,居然還能被媳婦兒趕出房門。我怎麼生出你這麼個笨兒子。」
顧恪決淡笑。「母親。」
姜敏、顧行書一家子都待在棲遲院守歲。
一邊是其樂融融的二兒子一家,一邊是孤家寡人的大兒子一個。姜敏看不下去才攛掇著人去把阿笙叫過來。
結果啊,不爭氣!
官做再大,還不是進不了媳婦的門。
還得是她這把老骨頭出面。
姜敏放下手裡的瓜子兒,又揭開身上的毯子。
顧恪決坐在自己原本的位置,聲音低低的。「母親,阿笙累了。」
「累了又不是睡了。」姜敏起身,「一家人合該在一起守歲的。」
姜敏是個急性子,說完就匆匆帶著丫鬟離開。
「夫人,大少爺說元少爺都累了。會來嗎?」
「你們這些小丫頭懂什麼,累了才好。」
春和:「累了才好?」
……
顧恪決走了之後,元阿笙一個人坐在屋子裡,怔愣地盯著炭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