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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魚放池子裡去,也好活得長些。」
「好啊好啊。」豆兒拎著木桶就走。
「一條孤零零的,我去多釣一些回來。」
說做就做,元阿笙挖了一點蚯蚓,撈起釣魚竿就出門去了。
豆兒放了魚回來,面對的就是空蕩蕩的院子。「少爺呢?」
「湖邊去了。」
「我去……」
「不,你不去。」阿餅手搭在豆兒肩膀,「你忘了,主子跟少爺的事兒,咱們不摻和。」
「就是就是。」阿團一臉忠厚,極聽他哥的話。
阿餅:「時辰不早了,咱們做飯吧。」
阿團起身:「對對對,做飯。我生火。」
*
元阿笙出去時,路上早沒了顧恪決的身影。他低喃:「本來還想問問和離的事兒呢。」
算了,還是先打探打探再說吧。
湖邊,秋風蕭瑟。
元阿笙到的時候,他原來的小板凳已經好好地立在湖岸了。就是這位置,離小亭子近了些。
他拎著魚竿兒站在原地,視線從小凳子上移到坐在亭子中的人身上。
男人在看東西。
邊上爐子正燒著,水壺還沒冒煙。他也是才來的。
想到自己剛剛將人關在門外,這會兒正見了,又覺得不好往他跟前湊。元阿笙後退一步,放輕動作準備離開。
「阿笙?」
元阿笙渾身微僵,只得打招呼:「好久不見啊。」
小少爺一臉的不情願,看得顧恪決無奈。
他又不吃人。
顧恪決鎮定自若,仿佛剛剛才送人回院子的不是他。
「是好久不見,過來坐。」
元阿笙看著他的亭子,將自個兒的東西呼啦啦往岸邊一放。「不了,我就待在這兒。」
說完,他懊惱地拍了下自己大腿。
嘴皮子跑到腦子跟前去了!
顧恪決眼中笑意一閃,倏爾不見。「好。」
他身上有股書卷氣,加之長得又好。即便是一尊泥塑放在亭子裡也惹眼,何況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元阿笙這一坐下,心神全在那邊。
他注意到自己的不同,稍稍沉了口氣。
不該這樣的。
他一路走來,得的少,失的多。
這再來一輩子,他想他有點勇氣可以試試。但前提是,他得把這一層身份給去了。
抬頭間,不期然地又看到了顧雲霽。好在肌肉記憶主導著他的行為,釣魚這事兒也有幾分架勢了。
兩人各不打擾,一個胡思亂想,一個克己收心。都做著自己手裡的事情。
顧恪決看完手中的信件,收好後便毫不掩飾地將目光移到元阿笙的身上。
看著看著,他姿態放鬆,手肘撐在小桌子上。
寬袖滑過手腕。
他只動了下長睫,又繼續凝視湖邊的人。像收了翅膀落在湖中的白鶴。悠然而舒展。
與他的淡然不同,元阿笙一直注意著他這邊。
本來嘛,他這釣魚技術就不好,這會兒又有個不算熟悉的人在一邊杵著。那就不是能不能釣到魚的事兒。更重要的,還是面子的事兒。
顧雲霽不看,他還能勉強自我安慰。可他一看,他這點半灌水技術那是丟臉能給他丟盡了。
一竿兒接著一竿兒,魚餌是送出去了,卻沒有一條魚起來過。
顧恪決搖頭,眼中有了淡淡的笑意。
耳畔,茶壺裡的水開了。
顧恪決起身。
元阿笙瞬間抬頭。
顧恪決提著茶壺。「阿笙,過來喝杯茶。釣魚本就是修身養性,急不來的。」
元阿笙要說的話被他堵了回去。他像小孩子耍脾氣,別開頭。「你自己喝。」
「嗯,那我給你送來。」
「顧雲霽!」
顧恪決放下水壺,緩緩走到欄杆邊。「阿笙叫我?」
雲霽是他的字,一般只有親近之人才會喊。只有小少爺笨,來顧府這麼久了還不知道自己的夫君是誰。
他見人氣得張牙舞爪,被小少爺拒之門外的心情一下子舒暢了。
顧恪決淺笑,倚在欄杆上。「叫我做何?」
「你故意的!」
「請阿笙喝杯茶而已,可是為難了?」
「喝就喝!我怕你啊。」
「未必不怕啊。」顧恪決抖了抖衣擺站直。氣質沉斂,如珩如玉。
假模假樣。
元阿笙放下魚竿兒,大步走向亭子。
裡面的人依舊專注泡茶,容姿端雅,楚楚謖謖。像是五月的梔子花,即便是藏在幽暗處也惑人得很。
元阿笙越走越虛,步調也慢了下來。
顧恪決倒好茶,一臉平和。「阿笙餓了,都走不動了。可要一起用個飯?」
「顧雲霽,我惹你了?!」
元阿笙橫眉,重重幾步,轉眼就站在了桌旁。他像曬乾的鹹魚直挺挺立著,將男人攏在自己的陰影之下,企圖以此給他些壓迫感。
顧恪決將茶杯往他那邊推了推。「阿笙不理我,何談惹了我?」
「你!」元阿笙被他堵得不知說什麼。
「阿笙不氣。」
顧恪決輕笑,不再逗他。他指了指側邊:「阿笙坐那兒。」
他偏不!
元阿笙下巴一揚,衣擺撩起直接坐在了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