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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元走春是個風流的,元公子前頭十幾年都傻,若不是其奶娘護著,哪裡還在呢。」
管家看顧恪決有鬆動的跡象,忙壓低聲音道:「元府十幾個子嗣,即便是您將元少爺送回去,怕是也過得不好。」
「咱們顧府大,您就當行善積德?」
日久生情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不是。畢竟他可是聽說元少爺能勝過那些家世比他好十倍百倍的公子少爺而被夫人選進來,他一張極為漂亮的臉也占了極大優勢。
當然,進顧府不僅僅看這一方面。
顧恪決看著近在咫尺的木門,雙手一負。沉吟片刻,轉身便走。「告訴他,不能進前院。」
「是是是,多謝少爺,多謝少爺。」管家立馬給顧冬使眼色。
不進屋是一方面,但到底是少爺的妾不是,這會兒留個印象也是好的。況且萬一真就一下看對眼了,那不更好?
顧冬福至心靈,一溜煙進了雲瀟院。
「元少爺,我們家主子說這院子以後就是您的了。只一條,不去前院打擾就好。」
屋內,元阿笙已經坐得肩背塌陷。
外面忽然來話,嚇得他一個哆嗦立馬坐直。待回味了這話的意思……這不就是放任自己在後院自生自滅嘛。
自生自滅?!
自生自滅啊!!
他激動得蓋頭一掀,這會兒才像個上花轎的新人似的,眉眼都是喜慶。
可走到門邊,一下瞧見外面陌生的面孔,立馬抿直了嘴唇。
得意忘形了不是。
不過顧冬並沒見他笑。只觸及元阿笙的容貌時便他眼神微恍,不過片刻又收斂神色。
怪說不得,元少爺能被夫人看上。
不過顧及正事,他催促:「快,元公子,我們主子就在外面。」
元阿笙腦袋一懵。
所以呢,需要他去迎接?
剛還不是說不管他來著。
不等他問,顧冬立馬往前跑,跑幾步還轉頭衝著他看。
無法,元阿笙只能往前。他磨磨唧唧,心道:人多了,可就不好辦了。
「快點啊,元公子!」
「再慢主子就走了!」這話與剛才的刻意嚷嚷不同,是顧冬壓低聲音說的。
走了好,走了就不用他動手了。
不過他不敢表現得太過明顯,不情不願跟著。
小路兩邊假山竹林交錯,元阿笙出來的時候,也只瞧見路盡頭閃過的一片黑色布料。
糟老頭子走了!
元阿笙見前面垂首長嘆的小廝,嘴角微不可查地翹了翹,在人看來時又立馬收斂。
他眉尾耷拉,裝作一副失落的樣子。
顧冬看看前,又看看後。最後還是對元阿笙行了一禮。「元少爺,我叫顧冬,冬天的冬。」
「主子這……這是有急事才不來。您回屋,我看看去。」
元阿笙壓住心底的歡喜,面不改色道:「謝謝。」
頃刻,路上的旁人消失得一乾二淨。
元阿笙抿了抿唇,虎牙尖尖抵著唇瓣,才將那不斷翻騰而起的笑容勉強壓了一壓。
轉頭回小院,那雙眸似秋水,笑意流轉之間如萬千繁花爭艷。
美人眸,唇紅,膚如雪,是極為昳麗奪目的一張臉。不妖,不俗,反而透著雲間霜雪一樣的純粹。
漂亮這詞落在一個男人身上,也絲毫沒有違和感。
「少爺?」
元阿笙動了動笑僵了的腮幫子,對鬼鬼祟祟從另一間屋裡探頭出來的小孩勾勾手指。
「豆兒,你少爺我暫時躲過一劫。」
「可是少爺,他不是你的夫君嗎?夫人說嫁人了就要好好侍奉夫君的。」豆兒圓溜溜的眼轉動,一臉的不解。
「這些話是你從哪兒聽來的?」
「夫人那裡啊。」
元阿笙手一蓋,在豆兒毛乎乎的腦門上揉了幾下。「走,進屋,外面熱。」
因為是當男妾,還是當朝首輔的男妾。元家即便是不怎麼富庶,也給了一些看得過去的陪嫁。不過都是中看不中用的字畫,擺件。
在元阿笙這裡,價值就是或許可以拿出去賣幾兩銀子。他一一收好。
「豆兒,我的衣服呢?」
「在隔壁呢,我去拿。」
房間安靜下來,元阿笙在桌邊坐下。
鬢角的細汗順著臉滑落,將袖擺氤氳出一個深紅的小圓。
他眼尾輕彎,指尖追著而去。低頭間,青絲如瀑垂落滿肩。兩條紅色髮帶在烏髮中纏繞,如情人指尖沒入,靡艷動人。
倒了一杯水,帶著喝酒的架勢仰頭幾口喝完。修長而白皙的脖頸展露無疑。
解了渴,元阿笙掌根支著下顎,打量房間。
屋子不大,裡面的東西看著都是半新不舊的。一張架子床,紅木衣櫃,一張圓桌。加上窗邊的小塌。差不多也就滿了。
沒有他預想的豪奢,但處處透著低調雅致。
還行,比他在元家住的大通鋪好多了。掃了幾眼,興致缺缺,忙碌的疲憊也慢慢浮上來。
豆兒抱著一堆衣服進來。「少爺,都在這裡了。」
元阿笙盯著那堆凌亂的衣服,手臂搭在椅背懶散得不成樣子。「走之前不是疊好了的?」
豆兒沖他神秘一笑,鬼鬼祟祟像偷了米的小耗子。「少爺你看看我找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