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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憲臉上的笑意更是明顯。「首輔大人二十有六,為國盡心盡力。如此國之棟樑, 如今卻少了一位稱心的夫人。」
「而今那赫連公主容貌俱佳,又是一片真心與首輔大人, 陛下何不賜下這一樁婚事。既予了顧大人正妻,又合了草原與咱們大燕秦晉之好,豈不是兩全其美。」
燕凌見顧恪決手一頓。心道:惹誰不是惹, 偏偏要去惹他顧叔。
他還只是個孩子, 給大人找媳婦什麼的, 就應該交給大人自己解決。
燕凌得他爹一挑眉的暗示, 道:「赫連公主天姿國色,大燕好兒郎千千萬,本不應著急。」
「顧大人的意願如何?」
顧恪決起身,直接忽視尤憲挑釁的目光。
「陛下,我年歲已大,配不得公主。」
「何況家中已有夫人。」
顧恪決冷淡地睨了一眼尤憲,「武國公年事已高,雖說老眼昏花不辯好壞。但也不至於完全眼瞎,要我看,還是別開這樣的玩笑好。」
「到時候惹得家中夫人不滿,遭罪的是我。又不是你。」
「顧大人,我這是為你好啊。再說了你哪來的夫人,那只不過是個男……」
顧恪決眸色乍沉,漆黑如夜。
「顧某家中尚有高堂,用不著武國公操這份心。我記得國公爺家不是也有年齡正合適的二郎,若是……」
「不不不!我們家身份地位,配不得那公主。」
宴席中,就坐在其中的赫連尋聲音半點不掩飾。「虛偽。」
「赫連王子,不知你有何看法?」
赫連尋一身的蠻子肉,胳膊能有這些大臣手臂粗。他惡聲惡氣道:「舍妹年幼,出來前父皇曾說一切以妹妹的意願為主。他看得上,陛下也允,那就是合適。」
「旁的歪瓜裂棗可別往我妹妹那裡塞。別說她看不上,我家馬兒瞧上一眼都要撩蹶子。」
赫連尋說完,尤憲的臉色不好看。
什麼叫歪瓜裂棗,就差指著他兒鼻子說了!說兒子,不就是說老子!
尤憲嗤笑:「赫連王子,別忘了這裡是大燕,不是你撒野……」
「武國公,喝了酒就去歇一歇,別忘了這裡不是你家。」
小皇帝的聲音稚嫩,但是在顧恪決的教導下,頗有他不笑而生寒的影子。尤憲一激靈,夾著尾巴退回自己的位置上。
燕寒州欣慰地看了自己皇兒一眼。
眼睛一閉,身子一歪靠在了自己皇后身上。「我醉了,阿靜。」
賀子靜看耍賴想離開的人無法,只能跟自己皇兒小聲說了句,便半抱半抗著離開了大殿。
他們本是不來的,但是怕皇兒應付不了才出了面。
不過現在看來,皇兒在他們不知道的時候長大了。雖然離一個合格的帝王還遠,但總歸是被人領著一步步往那路上走。
*
坤寧宮。
這是賀子靜的寢宮。
自從燕凌登基之後,燕寒州就搬過來與賀子靜住在一處。
他後宮只有一個賀子靜,以往大臣準備勸說他廣納後宮的時候,燕寒州已經將自己折騰得一步三喘。
見他為國事如此,大臣也只好隨了他的心愿。
一進寢宮,掛在賀子靜身上的燕寒州徹底不顧身份,直接癱在了自己夫人身上。
「娘子。」
賀子靜瞪他。
他們離開皇宮久了,自然習慣了外面的活法,習慣了外面的隨心隨性。加上這些年燕寒州的身體極弱,走幾步便不行,賀子靜也習慣上去或抱或扶。
只是皇宮不比外面,還是要注意一些。
他何嘗不知道燕寒州是不喜歡那種場合的。
「但今天到底是皇兒的生辰。」
燕寒州賴夠了,牽著自家夫人滿是繭子的手拉到桌子邊。又給她倒了一杯茶。
「夫人,孩子大了,外面的事情他需要學會自己處理。」
賀子靜冷笑一聲,茶水一口悶。
「你自己都不願意處理,怎麼看兒子就不心疼了。」
燕寒州又溫柔地給她續上。
「心疼再如何,這江山遲早是要全交到他的手上的。你放心,雲霽在,不會有事兒的。」
*
大殿之內依舊是言笑晏晏。
一隻暗色的蟲子落在地上。
它長得與那白玉色的蟲子一模一樣,除了顏色,明顯是同一隻。
它四處探尋,隨後沿著柱子背後,藏在陰影中一點一點地往他熟悉的氣味處靠近。
立柱後頭的果大爺跟顧恪決視線交接,點了點頭。隨後腳步一挪,徹底藏住了身影。
蟲子雖小,速度是極快。
它目標明確,不一會兒便落到了一人身後。
若不是果大爺即使出手,那蟲子怕是會高高興興地攀上這人的衣角,藏入他的袖口之中。
這人身著蟒袍。
顧恪決目光探去,又品了一口醒酒茶。
狐狸尾巴露出來了。
過了一會兒,又一隻蟲子追著氣味而來。圓嘟嘟,黑乎乎,不是從元阿笙手裡取出來的惑心蠱是什麼。
果大爺悄無聲息地收回這些寶貝,心裡有了打算。
宴席散去。
顧恪決、燕凌以及燕寒州幾人聚在了一起。
「先皇七子,本因爭權逐利所剩無幾。叔叔那輩的也只有小皇叔了。現下看來,燕家人不愧是燕家人,皇權在他們眼裡確實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