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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在顧恪決脖頸上的手臂忽然緊了緊,一直窩在大氅里嘟囔的人直起了身子。
顧恪決手臂摟緊。「阿笙,小心摔著。」
「呼呼——」
元阿笙半睜著眼睛。
腦袋一點一點,最後磕在顧恪決的腦門。兩相抵著,挨得極近。
顧恪決見他掙扎著要起,只能托著他的腰換成直著抱。
「顧、顧雲霽,湖~」
「嗯,湖。」顧恪決單手托著人,將他後背的大氅帽子拉起來給他蓋上。
帽子大,毛乎乎的。
因是額頭挨著,一拉過來他的視線也跟著暗了。
顧冬提溜燈籠,眼觀鼻,鼻關心。盡職盡責地做好一個燈籠柱子。
「嗷~」大狼青不明白為什麼又不走了。
「貓兒。」
「嗚嗚嗚……」元阿笙委屈不已地指著邊上,「魚。」
一說這個,顧恪決展顏。
這是釣不到魚,平日悶著不吭聲,這會兒知道說委屈了。
他微微側頭,注意著路重新提步,帶他遠離這個傷心地。
元阿笙的額頭滑到他側臉。嘴上不停。「魚魚……貓毛貓貓……」
「等你醒了,我教你釣魚可好?」
「魚,嗚嗚……魚!」元阿笙沉浸在自己釣魚的失敗之中。想不明白,混沌的腦子也不允許他想個明白。
試問,有誰三番五次釣魚,一條魚兒都不上鉤。
顧恪決悶笑。
「不是阿笙的問題,是湖裡的魚兒太會跑。」
「魚……跑了。」元阿笙又蹭地一下直起身子。「魚跑了!」
顧恪決手臂穩穩的。
「沒跑,在湖裡。今天釣不到還有明天,再不濟還有明年。阿笙慢慢來。」
元阿笙歪頭。「釣魚。」
顧恪決直視他一雙迷濛的眼睛。「明日釣魚可好?」
「明日。」元阿笙慢吞吞地捧住他的臉。「你別、別晃,我暈。」
顧恪決眸色柔軟。「好,不晃。那回去睡覺。」
「釣魚。」元阿笙搖了搖頭,吧唧一下,沒骨頭似的側臉貼在了顧恪決的鼻子。「魚。」
「這會兒魚也睡覺了。阿笙也該睡覺。」
「睡覺?」
顧恪決輕拍了拍他的後背,低喃:「嗯,睡覺。」
「嗷。」
元阿笙腦袋一重,埋在顧恪決的脖頸。「暈……」
「很快就到了。」
顧恪決收緊胳膊,加快了腳步。
*
「老娘真真兒是到了八輩子霉,今兒個出門遇到那不要臉的。「
「你說說,怎麼會有人一把年紀了,臉皮子還是那麼厚。」
「呸!晦氣!」
大門口的花園,姜敏剛剛從外面回來。本來昨兒個大兒跟大兒媳婦那和和美美的樣子讓她心情好極,這才一早上出去找玩兒得好的姊妹吃吃茶,哪裡想到會遇到那麼個晦氣的東西。
春和撫著自家夫人的後背。
「夫人消消氣,為了那種人氣壞了身子可不值當了。」
景明:「夫人,要不告訴大少爺。」
「別,他一天忙得都沒時間陪兒媳婦,別給他多事兒。」
「是。」
春和一個轉頭,看見了從大門口進來的顧恪決。她忙道:「大少爺。」
姜敏將將要出口的話止住。她動了動腮幫子,笑著回頭。「兒啊,回來了。」
顧恪決拱手:「母親。」
「嗯,母親不是出去吃茶了,怎的回來這麼早?」
「還不是!」
「還不是惦記著,惦記著我孫兒,回來瞧瞧。」
「誒?你走的那麼早,怎麼知道我出去了?」
顧恪決與姜敏並行。「母親,你若是在外面受了氣,盡可以告訴……」
「哪裡,哪裡受什麼氣。」
「只是聽了幾句污耳的閒言碎語,當不得什麼事兒。」
「你還沒用朝食吧。顧冬!還不領著你家大少爺去用飯。」
顧冬心說都辰時了,少爺已經在宮裡吃過了。不過他還是道:「少爺,不是說去雲瀟院那邊看看嗎?」
顧恪決點點頭。
「母親,兒子在朝廷行得正,坐得直。坐那麼高,我也想護著家人,而不是讓您在外束手束腳。」
說完,顧恪決離開。
姜敏站在原地,看著他寬厚的背脊。滿臉欣慰。「好啊,兒子終歸是長大了。」
景明:「夫人,您忘了,少爺他二十六了。」
「二十六怎麼了?我兒子厲害著呢。」
春和瞪了景明一樣。隨後笑著攙扶著姜敏:「那是當然。」
「現在大少爺已經有著落了,二少爺也踏實了。夫人您就好好頤養天年吧。」
「是,我可比那什麼狗屁的武國公夫人日子好過太多了。」
……
雲瀟院。
日上三竿。
元阿笙拱著被子慢吞吞地從床上爬起來。
「唔,這一覺睡得可真好。」
「是嗎?」
「咦?你怎麼來了?」元阿笙默默將腦袋縮回被窩,攏了攏,將自己裹成一個蠶繭再坐起來。
「我是你送回來的?」
元阿笙說話慢吞吞的,看著是記不住昨晚的事兒了。
「嗯,我送的。」
「不會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