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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崢懷疑,等他退役,他可能就被霍樂寧拖過去一起開蛋糕店。
想到這,他嘴角微微勾了起來。
“所以。”嚴沛道,“你是真的會做蛋糕?”
“這就是我覺得很奇怪的地方。”廖楊道,“我的腦海里確實儲存著做蛋糕的技巧,但同時,對於計算機,我其實也是熟悉的。”
“當然。”他想了想,補充,“因為我主要是給老闆打下手,實際上也不算很熟練。”
嚴沛若有所思。
就在這時,湛崢道:“你腦子裡,關於你人生經歷的部分,是完整的麼?”
提到這,廖楊像是被提醒了一般,反應了過來。
他立刻點頭。
“是的。”他道,“我的腦子裡有我從小到大的所有經歷。”
“是作為谷蓁的。”湛崢跟他確認。
嚴沛明白了過來。
“也就是說。”他若有所思,“他的大腦里同時兼容了兩個人的記憶,一段是多出來的,而真實的記憶被隱藏。那多出來的記憶……”
“虛構。”湛崢道,“或者植入。”
廖楊眼睫一顫。
他曾經有過這樣的猜測,但始終不敢相信。
現在,從湛崢的嘴裡說出來,顯得格外讓人毛骨悚然。
他定了定神。
“一開始,我懷疑是我出了精神問題。”他道,“但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我們做黑客的都比較謹慎,或者我‘本來的性格’就比較謹慎,我誰也沒告訴。”
“但一旦開了頭,我就發現,好像哪哪都不對勁。”他道,“所以,我開始想方設法驗證我的猜想。”
先是相冊。
“相冊並沒有什麼異常,我從裡面看到了我從小到大所有的照片,甚至還有很多我和家人的合照。但是……都是電子照片。”
就像紙張快被淘汰殆盡一般,傳統的照片也已經演化成隨時隨地可以存儲的電子相冊,拍照的設備也不再局限於相機。
但是電子存儲,最大的問題就是易修改。
“然後……我就開始跟我的家人交談。”廖楊慢慢地道,“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把親人當作陌生人來對待,進行審視,但是……還是沒問題。”
“就像我告訴湛上將的那樣。”他抬起眼,“我的家庭是很普通的家庭,我有一對不算恩愛但相敬如賓的父母,有一對調皮搗蛋的弟妹,他們對待我就像對待親人一樣,偶爾也會吵架,但也會在我叛逆的時候特地來酒吧勸我回家。”
嚴沛張了張口。
“是的。”廖楊慢慢地道,“事實上,我自始至終也沒有發現能夠證明‘我不是我’的證據,我之所以確定我身上出現了問題,是因為,我發現了有人在監視我。”
“是誰?”嚴沛精神一凜。
廖楊輕輕啟唇:“嚴格來說……它不是人。”
“是我們家的家用機器人。”他道。
-
嚴沛和湛崢一起走出地下室,電梯緩緩上行,湛崢開了口:“要不要喝一杯再走?”
“好……不了吧。”嚴沛話說到一半硬生生改口。
他可沒忘記昨天是什麼日子。
易感期不止一天,湛崢能抽空下來已經是他意志力強大,電梯空間狹小,濃郁的信息素已經快化成實質,警告滴滴亂響,他可不會這麼沒眼色。
“嫂子在家呢。”他笑眯眯地道,“替我向他問好。”
湛崢輕嗤了一聲,懶得抓他這條滑不溜秋的泥鰍。
他頓了頓,“你怎麼看?”
“嗯?”嚴沛還老神在在地想著易感期的事,聞言回過神,“我覺得他應該沒說謊。”
湛崢沒說話。
過了一會兒,他道:“何慶交出來的藥確實有問題。”
嚴沛的面上在某個瞬間顯露出了很微妙的神情:“其實……”
“哥。”他道,“有個事一直沒跟你說。”
“何慶死了。”他彎了彎嘴角,眼底卻沒什麼笑意。
湛崢一怔。
“死得算突然又不算突然。”嚴沛輕聲道,“他本來就瘋瘋癲癲,有一回突然發瘋要越獄,搶了值班獄警的武器,然後被當場擊斃了。”
湛崢沒說話。
他知道嚴沛為什麼沒告訴他。
距離當初的事件已經過去了很久,何慶的案子甚至已經宣判完畢,人人都覺得已經結案,自然沒空關注一個瘋子。
要不是嚴沛去跑了一次數據,廖楊只會永遠待在邊境小城找不到真正的答案,而一切都會像往常那樣風平浪靜。
他突然想到了他們離開之前,廖楊問的那句話。
“湛上將。”他道,“我是第一個嗎?”
第一個被找到的人。
湛崢點頭:“是的,你是第一個。”
廖楊愣了一下,然後笑了笑:“那我還挺聰明挺厲害的。”
像是在給自己鼓勁,臉色卻是後怕過後的蒼白。
嚴沛平常吊兒郎當,這會兒說的話卻很認真:“你很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