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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楊皺了眉:“看上去都好苦。”
“剛好。”嚴沛笑出了一口白牙,“有杯加了致死量糖的,我覺得很適合你。”
他端了角落的一杯熱咖啡過去,廖楊喝了一口,眉頭舒展了些。
“好喝。”他矜持地誇獎。
嚴警官笑眯眯地收回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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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楊這些日子一直在實驗園,過得倒是挺舒服。
實驗園的分區很多,這裡聚集著全聯盟最頂尖的各類科研技術,涉及的領域覆蓋面也不只限於醫學,輕重武器研究、古籍保護與整理等等,在這裡都有專門的分區。
也包括電子網絡。
廖楊天賦高,配合研究之餘還拿了去分區瞎逛的權限——當然只是外圍,但也足夠他對著一堆文獻啃半天了。
除了湛崢、嚴沛、傅禾茵還有廖楊,會議室里還有一整支研究團隊,以及因為感興趣而破格坐在這裡的溫&mdot;莫里斯。
今天大家聚在這裡,就是為了最新的研究成果。
休息過後,他們繼續開始了討論。
“我們最終的判斷是。”一位研究員道,“廖先生腦內的微型晶片儲存的是一份完整的記憶,該份記憶系虛構編造,而他真實的記憶,不是被隱藏,而是通過某種藥物‘抹去’了。”
這是一份非常簡短的報告結果。
在這背後,是夜以繼日的實驗與分析。
研究員打開了虛擬屏,給在場的所有人看分析的過程。
“首先,考慮到晶片的未知性,我們暫時沒有取出廖先生腦內的晶片。”研究員道,“而是借調了警局專業的訊問人員,對廖先生進行了記憶的反覆記錄。”
對同一事件在不同時間進行反覆訊問,對比筆錄細節,是訊問的慣用手法。
放在這裡,是為了最大程度地還原廖楊的腦內記憶內容,從而跟他的生平檔案作對比。
“我們發現,廖先生腦內95%的記憶,還是作為谷蓁這個名字之下存在的。”他調出了一份文檔,裡面是密密麻麻的記錄。
左右分別是“谷蓁”的記憶和“廖楊”的記憶。
“但是他對於計算機很熟悉。”嚴沛適時插了一句嘴。
“人在長期從事某一項活動的時候會產生慣性和肌肉記憶。”傅禾茵道,“未必是‘腦子’記住,可能是‘身體’記住了。”
“傅組長說的是對的。”研究員道,“而與之相反的是廖先生作為谷蓁這一身份時的記憶,他的腦內被輸入了作為糕點師應當具備的知識,但是缺乏慣性,所以他在這一項技藝上依舊是生疏的。”
他說得很淺顯易懂,在場的眾人基本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湛崢想了想:“當初何慶交出過一份藥物。”
“是我做的藥物分析。”溫接過他的話,“那份藥物只有成分還比較特別,但是效果並不算太好。”
“如果已經能做出清洗記憶的藥物的話。”傅禾茵道,“必然是經過一次次實驗才有的最終版本,只要拿出過程中一項失敗的實驗品配方,就可以達到這樣的效果。”
討論到這裡,廖楊身上的問題其實已經很明朗了。
至於最後的論證問題,無非就是取出他腦內的晶片進行內容檢驗。
關於這一點,嚴沛想說什麼,但是廖楊已經開了口。
“我已經簽了同意書。”他道。
嚴沛愣了愣:“你確定?”
“我確定。”廖楊無所謂地笑了笑。
湛崢難得也開了口:“現在還沒找到幕後的人,如果真的是藥物抹去,那你原本的記憶就永遠找不回來了。”
而取出晶片,他現在的記憶大半也會消失。
雖說不至於變傻,但是人很容易因為失去記憶產生虛無感,嚴重點的,甚至有可能出現精神問題。
“虛假的記憶要了有什麼用。”廖楊皺了皺鼻子,“反正我親爸媽還認我,我還是家裡最受寵的小寶貝。”
嚴沛一口咖啡嗆在了喉嚨里,咳得死去活來。
他很堅持,而且態度也很坦然。
湛崢笑了笑,也沒多話。
於是,只剩下了最後一個問題。
-目的是什麼?
“我有一個想法。”廖楊道。
剛剛在討論的時候,他作為證人之一,一直在默不作聲地聆聽,這是他第一次主動提出分享自己的看法。
湛崢和嚴沛其實也有思路了,他們等著廖楊的下一句話。
“他們可以洗我的記憶,也可以給我植入新的記憶作為‘指令’。”廖楊道,“但是我沒有收到任何這樣的東西,我猜測,是還沒到時間。”
他頓了頓,“你們應該都知道,定時炸彈的原理。”
倒計時開始的時候,或許沒有一個人發現危機。
但是,危機早已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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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結束之後,嚴沛被傅禾茵留下。
廖楊打了個招呼就回房間休息了,一起走的只剩下湛崢和溫。
路上,溫先打破寂靜,開了口:“將軍,你也贊同他的看法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