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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瞬間,剪刀方向詭異一變,衝著符卿頭頂而來!
陸啟注意力一直掛在符卿身上。他眼睛瞪紅,渾身開始散發熱氣!
若玩偶醫生真的敢動自己的院長候選目標,那他就算在付先生面前脫掉偽裝,也必要一爪子拍死它!
人類的形態瞬間被一團黑霧籠罩,威武強壯的獸型的輪廓慢慢浮現。這一切發生在瞬息。陸啟奔著戰場中央,即將衝出。
忽然,一個聲音打斷了他。
符卿仿佛在瘋人院中訓斥不懂事的收容者:“你做了今天的自我認知檢驗嗎?”
他左手不知道什麼時候掏出了一面鏡子,另一手用手機打光。明晃晃的鏡面反光照在玩偶醫生的紐扣眼睛上!
反光刺眼,玩偶醫生被晃得避開視線。然而,它回神後沒有反擊,反而呆呆地盯著那面鏡子。
“鏡子……自我認知檢驗……”它開始喃喃自語,不解地歪頭。
這個詞語聽上去有些熟悉,甚至讓它有些顫慄和迴避。
符卿將鏡子遞到它面前,冷靜地提醒它:“不論是瘋人院的收容者還是工作人員,為了防止自己出現沒有察覺的精神變異,每一天都需要對自我認知做出檢驗。你以院長為目標,卻連這個都不記得嗎?”
玩偶醫生頓時燃起了一陣恐慌,聲音尖細:“我當然記得的!別亂說!”
它知道自己應該做,卻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本能抗拒這件事情,甚至主動去遺忘,需要人提起才想起來。
自我認知檢驗需要回答的問題很簡單:我是誰。
回憶自己的社會生活,寫下姓名、住址、年齡等信息;通過鏡子觀察自己的容貌,看看自己有幾隻眼睛、幾隻鼻子、幾隻耳朵、幾張嘴,以及自己是什麼性別的。
這種事情對正常人來說輕而易舉,甚至會被認為很可笑。
但對某些精神異常,尤其是身體發生無法察覺變異、精神邏輯卻一直自洽的瘋子來說,卻難如登天。
曾經負二層有一個瘋子,向來沉默寡言,他一直低著頭,看向牆角。他常自我辯解:“被在小黑屋裡關這麼長時間,變成我這神經質的模樣才是正常的吧?”
後來,他在所有的檢測中都顯示良好。研究員們討論將他移到負一層,甚至覺得他有可能罕見地痊癒出院。
直到某一天,護士發現他的餐盤連著兩餐都沒有動,這才發現,這人的嘴巴一夜之間粘合起來,消失不見了。而他本人卻認為,自己只是“抑鬱”了,照鏡子也沒覺得一個人類沒有嘴巴很稀奇。
從此以後,瘋人院每天都需要收容者和所有工作人員對著自己的記錄卡和鏡子,填寫“自我認知檢驗表”,認認真真地確認自己作為人類的特徵。
“作為院長,需要以身作則,遵守各項規定。院長也是需要每天做自我認知檢驗的。”
聽完符卿的話,玩偶醫生立刻地將剪刀拄到地上,開始細數自己:“做就做,有什麼大不了的。”
“我叫裘子健,家住海雲市宮城區十五街道,今年二十歲了。”
“我有兩個眼睛。它們是藍色的紐扣。”
“我有一張嘴巴,它是用黑線縫成的。”
“我的頭髮是灰色的絲線……”
它的聲音頓時停了,仿佛察覺了不對。
“人類會有紐扣眼睛和縫線嘴巴嗎?”
忽然,玩偶醫生一把丟了剪刀,抱住頭顱,痛苦地縮成一團:“我的眼睛和頭髮不該是這樣,我是人類,我是院長!”
符卿很耐心:“你通過了自我認知檢驗嗎?”
“不對,不對……院長不可能完不成自我認知檢驗!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符卿眼中光亮閃過。
訓導!
【本次訓導未完全成功,但部分成功幫助升級進度提升,目前升級進度60%。】
玩偶醫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抱著自己的頭,緊緊盯著符卿手上的那面小小的鏡子,幾乎要將自己的大臉貼到鏡子表面。
“我是院長。只有清醒的人類才能當院長。我很清醒!”
“對,我很清醒,我能完成自我認知檢驗!一定是剛才出錯了!”
它自言自語,一遍遍核對著自己的容貌。
但是,它重複的每一遍都在攻擊自己的心理防線,最後讓意念徹底崩塌。
最後,它落寞地吐出:“我……不是院長。”
這句話從它自己嘴裡出來,抽走了它全部的精力和骨頭。
龐大的身軀泄了氣,似乎真的成為了一隻可憐無助的棉花娃娃。雙手抱膝,它將自己的臉埋入膝蓋,無助地抽搐了起來。
玩偶醫生臉沒抬起來,瓮聲瓮氣:“我沒通過自我認知檢驗。我不能當院長。”
說著,它眼中盛滿了淚水。噗噠噗噠,液體滴落,慢慢地,他從啜泣變成號啕大哭。
遠處地上的三人正好暈乎乎地睜開眼睛。一醒來就看到這讓他們嚇得魂飛魄散的玩偶醫生這副小可憐的模樣。
“這,這是夢嗎?”
“看來我的秩序值已經跌入谷底,竟然會想像出這種不可置信的事情。”
“我們是不是已經死了?所以進入異次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