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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魏山闕坐與上首,觀察著下坐眾人的神色,緩聲問道:「那為何不施粥、不搭救濟棚,讓百姓在城外生生遭雨淋、忍凍挨餓?」
知縣早打好了腹稿:「大人有所不知,這流民無比刁蠻,下官開設的粥棚遭哄搶而坍塌,安排去搭建救濟棚的人也挨了打。」
魏山闕挑眉:「那真是辛苦知縣大人,治下儘是些刁民了。」
裴長纓腹誹道:沒本事治理好縣城,就知道把罪名推脫到百姓頭上。
「既如此,那大人也暫且不必勞心此間事了。奉陛下旨意,東廠暫時全權接管尚禮縣,由縣丞來輔佐協理相關事宜。」
魏山闕拿出皇帝密旨時,知縣的臉色終於出現了些微的波動。
京城傳來的消息,竟是有所遺漏。
第15章 騷動
縣丞便是檢舉知縣之人,此人是土生土長的尚禮縣人,與調任過來待不了幾年就走的知縣不同,他的對尚禮的感情頗為深厚。
水患發生之前,他便向知縣諫言,要加固河堤,奈何知縣完全沒當回事。
魏山闕動作十分迅速,調集人手和物資,在城外架起粥棚,徵用城郊幾座無人居住的宅子,暫時先將老弱病殘人士安置其中,並有大夫和粗實婆子照看著。
至於那些年輕力壯的,則是讓他們吃飽後,飲了祛風散寒的藥,直接征為小工,在城外參與救濟棚的搭建。
裴長纓跟在魏山闕身後,看著他有條不紊的安排事宜。
眼中的敬仰快要滿溢出來了。
魏山闕端起薑茶喝了口,見少年雙目炯炯有神地盯著自己,失笑地彈了下他的額頭:「有力氣就去粥攤那裡幫把手。」
城外慘澹的景象變得熱火朝天的,大家知道朝廷並沒有放棄他們,派了專人來幫助他們渡過難關,還有賑災的銀款幫助他們重建家園!
被困在縣衙里的知縣則是有些坐立難安,京城裡傳來的消息分明只說魏山闕是來賑災的,怎得還給了他處置官員的權力?
「不能這樣坐以待斃。」知縣叫來了自己的心腹,附耳吩咐了幾句。
心腹走後,知縣坐在椅子上,看著窗外似破了個洞的天,眼中閃過一絲狠毒。
大雨持續不斷地下著,流離失所的百姓聽聞縣城城外施粥,還開了救濟棚,參與建設的人不僅能吃飽飯,每日還有工錢拿,便源源不斷地涌過來。
人一多,便容易橫生事端。
排隊領粥時,有人插隊,有人反覆領取,有人因一點小觸碰而起了爭執。
建救濟棚時,有人裝模作樣偷奸耍滑。
這些魏山闕都看在眼裡。
他在等。
終於,矛盾越來越大,大到發生肢體衝突,有人被打的頭破血流。
「諸位。」魏山闕的聲音通過內力,讓在場的每個人都聽的清楚:「既是覺得此處能得以救命而來,就要遵守此地的規矩。鬥毆的這兩人,經查是一方調戲對方妻女而起的事端,犯錯之人本督會將他驅逐出此地!」
那人捂著被打破的額頭,不管不顧地在泥地里打滾,扯著嗓子喊道:「朝廷草菅人命啦!不管百姓死活啦!」
人群中不知是誰說了句:「他一個閹人,怎會真心管我們死活?」
緊接著又有人接道:「我看著粥這麼稀,說不定那糧食叫他剋扣了去!」
人總是人云亦云的動物,人群里開始小聲騷動起來。
裴長纓聽不下去了,他跳出來道:「你少亂說!這粥筷子下去都能立的住,睜著眼睛說瞎話!」
「你是什麼人,替一個閹人說話!」
裴長纓氣得臉都紅了:「我爹是鎮國將軍裴萬里!他說過,每次打仗若是魏督主押運糧草便十分放心,因為他從不會在這等關鍵事情上眼皮子淺!」
「他是什麼人,與他此次來賑災有何干係?那知縣是個完人吧,水患來臨他做了什麼?城門緊閉不說,爬上城牆的流民被硬生生砸下來,你自己去看,那城門上還有血跡乾涸的印記!」
第16章 氣勢
巍山闕神色微動,他將手按在裴長纓的後背:「慢些吸氣,緩和下心情,我還沒氣,你倒先氣了個仰倒。」
短暫被牽著走的百姓回過神來。
「對啊,他們上午進城,下午就開始施粥了。」
「是啊,這粥比我在家煮放的米都多。」
縣丞也站出來道:「鄉親們,魏督主此次是代表朝廷來救助咱們的,可不能聽信某些不安好心的人,寒了人心!」
和知縣不同,縣丞是個真心實意為大家著想的,在尚禮縣聲望頗高,他一開口,大家便更加信服了。
有人嘀咕道:「也不知道哪個缺德鬼,在這裡危言聳聽,挑唆大家。」
此人口中的「缺德鬼」早已被東廠的番子鎖定,悄無聲息的制住帶走了。
這些拿錢辦事的,多是些軟骨頭,不用審問,就都招了。
有人給了他們銀子,讓在人群中製造騷亂,散播對魏山闕不利的言論,教唆流民與他對著幹。
至於給銀子的人是誰,那人蒙著臉,他們都沒認出來。
知縣被帶來的時候,臉上還若無其事地笑著問:「督主今日怎麼有空召見下官?」
那幾個收了銀子起鬨的人被帶上來。
魏山闕問:「知縣可認得這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