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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良見狀忙起身深深一躬道:“君忙國事,趙良改日再來。”
趙括擺了擺手,淡淡笑道:“趙兄莫走,且稍坐片刻。”
趙良抬頭瞥了眼趙括,嘴唇動了動,又重新坐了下來。不幾時,從門外大步走進了一個白衣男子,在他身後還跟著個瘦如竹竿的黑衣年輕人,只見白衣人一見趙括便露出了一臉謙和恭敬的表情:“衛商呂不韋,見過公子。”
“呂兄,今日所來何事?”趙括靠在坐榻上,微微向前欠了欠身子。
呂不韋微笑著伸手指了指身後的黑衣年輕人道:“這便是昨日所說的異人公子。”
“噢?”趙括故做驚詫地離座起身,背手慢慢踱到了嬴異人身邊,上下不停地打量著。
嬴異人蒼白的臉頓時漲得通紅,慌慌張張地躬身道:“秦國質使嬴異人,見過馬服君。”
“你便是嬴異人?”趙括明知故問般地冷冷笑道。
“是。”嬴異人低聲吐出了一個字。
“呂兄何意?”趙括沒瞧嬴異人,而是轉頭看著呂不韋。
呂不韋忙上前一步,在趙括耳旁小聲說道:“奇貨可居,公子記否?”
趙括不由哈哈大笑起來:“卻與括何干?嬴異人,你且說何事吧。”
“啟稟馬服君。”嬴異人於是跪倒在地,含淚言道,“異人入趙十年,兩國大戰連綿,邦交中斷。異人衣食無著,數次求見平原君卻屢被拒之門外。長此以往,必客死他鄉矣。異人無有他求,唯請馬服君過問此事,給異人一條生路。”
“此事歸平原君管轄,括乃武職,卻是無能為力。”趙括面無表情地坐回大案,探身端起酒杯,朝著一旁的趙良道,“來!趙兄,干!”
杯酒下肚,趙括正欲喊人送客,卻聽得一陣清脆動人的聲音從門外幽然傳來。
“此子身世可憐,姬雪求公子,幫他吧。”眾人聞聲不由紛紛抬頭,只見從門外悠然飄出了一位身著白色長裙的女子,一頭如雲的長髮僅用一襲雪白的絲巾束住,卻是另一番美艷動人。
“姬雪,你怎來了。”趙括猛然坐直身子,奇怪地看著站在門口的姬雪。
姬雪低頭看了嬴異人一眼,然後緩緩走到趙括案邊,俯身輕語道:“此子遭遇,令姬雪想起自己。”話剛出口,姬雪的眼眶不由一紅,竟是哭了出來。
“這……”趙括一時措不及防,趕忙伸手抹去了姬雪臉上的淚水,然後喟然長嘆了一聲,“既是夫人求情,應你便是。”
姬雪淚眼朦朧的臉上不由露出了一絲笑意,於是假嗔道:““甚夫人,亂說。”
“夫人卻是不認帳了。”趙括笑嘻嘻地點了點姬雪的額頭,然後轉頭換成一副肅然的表情道,“嬴異人,你且隨呂先生偏廳等候,待我會過客人,便領你去見平原君。”
不想嬴異人卻是愣愣地望著姬雪,半天沒有反應,呂不韋見狀趕忙拱手道:“不韋替異人謝過公子了。”然後狠狠扯了一把嬴異人的衣袖。
嬴異人頓時回過神來,慌忙朝著地下重重磕了三個響頭:“異人謝過馬服君,謝過夫人。”
待呂不韋和嬴異人走出客廳,趙括重新舉起酒杯:“趙兄,再干一爵。”
“干!”趙良亦伸出了酒杯,兩人一飲而盡。
姬雪於是跪坐在兩案之間,笑道:“姬雪為二位斟酒。”
“趙兄以為如何?”趙括笑著看了一眼姬雪,然後扭頭望向趙良。
“今日開眼也。”趙良不由拊掌笑道,“公子大事未了,良便不再叨擾了。”
“趙兄卻不說事了?”趙括亦不起身,只是笑吟吟地托腮說道。
趙良連忙一拍腦門,尷尬道:“甚記性!良此來確有一事。”
“請說。”趙括伸掌,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此乃先父出征前所留密書,托良交與公子。”趙良邊說邊從袖中摸出了一個黑漆密匣,起身遞到了趙括案前。
趙括接過匣子,用銅刀割開泥封,然後從匣中取出了一卷羊皮紙,展開細細一看,臉色陡然一變:“趙莊將軍從何處得知此事?”
趙良搖了搖頭:“先父有言在先,密書之事,良卻是絲毫不知。”
趙括微嘆了一口氣道:“本應如此。”
“既是如此,趙良就不再打擾了,公子告辭。”趙良起身將爵中的酒一飲而盡,然後拱了拱手,轉身朝客廳外走去。
趙括於是將趙良一直送到了馬服君府門廳之外,正欲道別。就在此時,只聽趙良忽然高喊一聲:“公子小心!”話音剛落,趙良已經飛身擋在了趙括的面前。與此同時一支利箭徑直穿透了趙良的後背,又從前胸貫出,離趙括卻只差了絲毫。
“有刺客!保護上將軍!”馬服君府前頓時亂成一團,大門兩側的長矛甲士立刻聚攏過來,將趙括和趙良二人簇擁在中間,匆匆退入府中,然後迅速關閉了大門。
電光火石間,趙括已然恢復了平靜,轉身下令道:“你等不必管我,即刻搜尋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