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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汝是勒義?”呂不韋一臉驚奇地朝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數月前劫獄的那會兒,勒義還是滿臉絡腮鬍,一副武夫模樣。可今日突然剃掉了鬍鬚,在慌亂之下,呂不韋還真沒能認出他來。
“呂公受驚了!”勒義朝著呂不韋微微一笑,然後飛身上馬,對著身後的飛騎鐵衛高聲下令道,“傳我將令!呂公等四騎居中,李衡率二十騎護衛!趙亮十騎先行探路!司空昊十騎斷後!其餘人等四周分散拱衛!”
“諾!”百名飛騎鐵衛齊聲喊道……
得到趙括密報的平原君,直睡到了次日晌午方才下榻,門客毛遂早已在門外等候多時了:“主君,呂氏莊園及嬴異人所居寓館皆空無一人,嬴異人恐已隨奸商逃跑了!”
“知道了!”平原君面無表情地應了一聲,一副早有預料的悠然自得模樣。
“此人若逃,後患無窮!請主君速遣大軍追趕!”毛遂不知平原君是在有意拖延時間放走趙括,心中更加焦急了。
“慌甚?先等軍報。”平原君不緊不慢地喝斥了一句,然後招手喚來侍女吩咐道,“備湯沐浴。”
“主君!”毛遂茫然地望著緩步離開的平原君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在熱水中泡了整整有半個時辰,平原君眼見時間耗得差不多了,這才一身輕鬆地披上外衣走回到前廳,喊來管家低聲問道:“軍報可曾傳來?”
管家忙從袖中抽出一卷羊皮紙,恭敬地捧到平原君面前:“軍報在此。”
“念。”平原君並沒有伸手去接軍報,只是低頭淡淡地說道。
“斥候探報:一支馬隊於今日清晨進入閼與谷地,行蹤詭異,恐為嬴異人逃秦,請候君令。”上面只有寥寥數語,管家很快就將它讀完。可不想過了許久平原君仍沒有絲毫的反應,管家不解地抬頭詢問道,“主君有何指示?”
“哦哦哦……”平原君頓時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就讓晉陽令派出飛騎,守住閼與谷出口吧。”
“諾!”管家應聲而去。
“毛遂,你且奔赴武安大營,調兵追趕,這是虎符。”平原君扭頭看了眼坐立不安的毛遂,然後慢吞吞地走到主案前,從一個小木匣中捧出一枚黑色虎符,轉身遞給了毛遂。
“諾!”毛遂趕忙伸手接過虎符,迫不及待地衝出了前廳。
平原君望著毛遂遠去的背影,心下忽然一動:“雖說拖延半日,趙括此時怎麼說也該通過閼與峽谷了。然事有萬一,若被追兵趕上,卻該如何是好?不行!毋有萬一!老夫還得親自出馬!”
想到這裡,平原君趕忙招手大喊一聲:“來人,備馬!”
……
卻說趙括一行剛走到閼與山口,一支趙軍突然從四面八方涌了出來:“汝等何往?出示令箭!”
“趙王令箭在此!我等須急赴晉陽公幹!莫得阻攔!”早有準備的勒義立刻從懷中摸出了那枚黑玉虎紋令牌。
“太遠瞧不見!下馬查驗!”可趙軍都尉似乎對勒義的令牌產生了懷疑,眼看就要帶人上前搜查了。
趙括在軍中素有威望,何人不曉?若是被人認出,事情可就棘手了。百名飛騎鐵衛紛紛將手按在了劍柄之上,只等情形不對,便要大開殺戒。
“趙辛將軍有令!即刻放行!”就在這緊要的關頭,忽然一名騎士手舉令旗,從遠處飛馳而來。
“這……”那名都尉無奈地往回看了一眼,然後不情願地擺了擺手,示意手下讓出一條道來。片刻後,一聲響亮的銅鑼響起:“馬隊通過!”
“趙辛?”趙括順著都尉眼光的方向抬頭望去,果真那個挺身矗立在不遠半山上的將軍就是自己昔日的部下趙辛。趙括坐在馬背上朝著趙辛深深一躬,然後催馬走進了山谷。
一過山口,道路瞬間變得狹窄起來,勒義果斷下令道:“變陣!”飛騎鐵衛迅速換成了單騎銜尾的隊形。
越往前走,山路愈發地險峻,望著兩側陡峭山石間僅僅露出一條細縫的天空,趙括不禁長長嘆了一口氣。
“馬兄為何嘆息?”呂不韋尾隨在趙括身後,不解地問道。
“在下是忽然想起,當年家父在此大敗秦軍的往事。”秦國公子嬴異人就走在前面,趙括話剛一出口,他就覺得有些不妥了,“額……”
“先前兩家各為其主,馬服君不必介懷。”嬴異人回過頭大度地勸慰道。
就在嬴異人回身說話的一瞬間,只聽“嗖”的一聲輕響,趙括心中暗叫不好,可未及開口,一支利箭已然射中了嬴異人的右肩。突如其來的驚嚇,讓嬴異人的坐騎頃刻間四蹄蹬地,竟將主人生生摔了下來。
“敵手伏擊!分散防禦!”勒義大喊一聲,久經沙場的飛騎鐵衛迅速做出反應,紛紛散開,舉起護盾擺出了防禦的陣型。
“公子!”瞬間愣怔的呂不韋眼見嬴異人中箭,更不知傷勢如何,趕忙踉蹌地跳下馬,上前一把扶起嬴異人,只見嬴異人雙眼緊閉,額前更是一片血肉模糊,原來是在落馬時,腦袋撞上了山石。驚慌失措的呂不韋趕緊讓管家取來止血藥粉,手忙腳亂地幫異人抹上,還好只是一時昏迷,並無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