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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曾想匈奴大軍經趙軍飛騎一番奇襲,竟一路退到了陰山,數日過去卻無絲毫動靜。
“鳥!打個甚戰!大白熊倒成了縮頭烏龜!”副將司馬尚一面喝著馬奶酒,一面啃著手中的醬干肉,嘴裡還不忘氣哼哼地罵上兩句。
李牧凝望著大案前的雲中地形圖,聽司馬尚自言自語罵了半天,卻是一言不發。司馬尚怏怏起身言道:“兩軍對峙終非良策,請上將軍速做決斷!”
“將軍有何戰法?”李牧沒有回答,只是淡淡地問了聲。
司馬尚趕忙扔下干肉,將油手往胸口一抹,大步跨到李牧身後,指著地圖說道:“我與諸將計議,上將軍可在陰山北麓東西兩道山樑間埋伏步軍十萬,備齊強弓弩機,末將則率飛騎五萬誘敵出擊!”
“是要狠打,此戰若能大勝,可保趙國北疆十年無事!”李牧盯著地圖,一字一句斬釘截鐵地說道。
“只要上將軍下令,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見李牧同意出擊,司馬尚心中大感振奮,忙不迭地虎聲赳赳請命道。
不想李牧卻是擺了擺手:“此謀原是無差,然匈奴單于若執意不出,我又如之奈何?”
“這……末將不信!三十萬鐵騎難道南下牧馬乎?”司馬尚不服氣地辯駁道,“若果真不出,末將帶五萬飛騎踹翻老單于的破帳!”
李牧聽罷不禁哈哈大笑了起來:“今夜便如你所願。”
司馬尚一愣神,聲音都變得顫抖了:“上將軍之意……上將軍是要夜襲?”
李牧猛然轉過身,單臂伸出,重重地拍著司馬尚的肩膀:“對!此番便是夜襲大戰!”
說話間,姬雪入帳稟報導:“上將軍,姬華求見。”
“請夫人。”李牧背過手,清了清沙啞的嗓音,正色言道。
話音落點,就見一身戎裝的姬華急匆匆地走進大帳,朝著李牧深深一躬道:“上將軍。”
“夫人多禮,且坐下說話。”待姬華坐定,李牧這才繼續問道,“不知夫人所來何事?”
“姬華前來,只為請戰。”姬華重新起身,肅然請命道。
“不可!夫人若有差池,李牧無顏面對公子。”李牧沒有絲毫猶豫,斷然拒絕了姬華的要求。
見李牧不肯答應,姬華心中一酸,眼淚徑直流了下來:“與公子何干?姬華血海深仇卻是不得不報!”當年燕國內亂時,匈奴趁機大舉南侵,姬華的父親也死在了匈奴人的刀下,那年她才剛剛只有一歲。
“這……”看到姬華苦楚的神情,李牧不禁動搖了,“只是戰陣並非兒戲。”
“上將軍放心,姐姐武藝不輸男兒。”姬雪忍不住在一旁插了嘴。
“甚姐姐?”李牧奇怪地瞥了眼姬雪。
姬雪本是脫口而出,聽李牧一問頓時大窘,還是姬華反應得快,趕忙向解釋道:“上將軍,趙燕將軍本是姬華表弟。”
“哦?既是如此,司馬尚聽令!”李牧轉向了身旁的司馬尚。
“在!”司馬尚以為李牧要讓自己做夜襲匈奴的主將,心中不禁大為驚喜,迫不及待地昂昂拱手應道。
“命你率一千飛騎,時刻護於夫人身邊,若有差池提頭來見!”李牧面無表情地下達了命令。
“上將軍……”聽完將令,司馬尚頓時傻眼了,他怎麼也想不到李牧居然會讓自己幹這樣的差事。
“上將軍,不必如此麻煩……”姬華也拒絕道。
李牧一擺手,打住了姬華的言語,然後順勢按住了司馬尚的肩頭微微一笑:“李牧心意已決!戰局瞬息萬變,夫人安危關係重大,只有司馬尚護衛,李牧方可放心。”
見再無迴旋餘地,司馬尚只好一臉苦相地瞪了姬華一眼,然後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
當夜,大草原上月黑風高,十五萬趙國邊軍盡數出動,兵分兩路翻過陰山,直撲匈奴大營而去。匈奴人向來都是各部族自行紮寨,防備鬆懈,更加上沒料到趙軍竟會翻過陰山尋戰,故而除了零星的哨兵外,幾乎所有人都圍在星星點點的篝火旁,裹著氈片呼呼抱頭大睡。
毫無聲息間,飛矢竟如漫天飛蝗般侵襲而來,不少匈奴武士尚在睡夢中就莫名其妙地丟了性命。齊射方畢,兩路趙軍便按事先的部署,呼嘯吶喊著朝匈奴大營壓了過來。一進大營,趙軍迅速化整為零,以千騎為單位,將三十萬匈奴大軍分割蠶食成了無數的小塊。
渡過初期的慌亂,匈奴各部族漸漸反應過來,紛紛集結起殘部拼死朝著老單于大帳的方向靠去。
站在高處的李牧將戰場的情形看得真真切切,若待其聚攏,全殲匈奴大軍也就化作了泡影,心急之下,李牧目光一閃,舉劍對著身旁的姬雪大吼一聲:“擒賊擒王!金鼓號角!全軍死戰!圍攻匈奴單于白熊大旗!”話音剛落,李牧已然一馬當先,率著兩千護衛飛騎如颶風般席捲進了戰局。
當此時,匈奴老單于正焦頭爛額地領著殘餘部眾拼死廝殺,忽然抬眼望見一面“李”字大纛旗正向著自己這兒撲來。大駭之下,老單于慌忙舉起長弓,朝著纛旗下的大將連射去三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