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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敢?”一直沉默不語的趙括突然喝斥道。
士兵們本就畏懼趙括,聽到他的聲音,便再也無人上前了。
趙括抱歉地衝著驚惶失措的內侍微微一笑,然後走到老管家面前,俯身輕語道:“家老,放心!括無事。”說罷,趙括徑直轉過身,邁步走向了那輛停在府門前的囚車……
馬服君入獄的消息不脛而走,趙國頓時又是一陣軒然大波。
呂不韋在第一時間得到了商社的密報,在他看來,趙括乃是赫赫名將,如今身陷囫圇,此時若能救他出獄,其必將感恩戴德為己所用。若有趙括謀劃,何愁異人不能離趙,即便將來在秦國,亦是大有裨益。但呂不韋轉念再一想,趙括身為朝廷重犯,花再多的錢也是救不出來的,且萬一其中有詐卻該如何?羋亓失蹤後便再無消息,難保不是被趙國殺人滅口了。若真是如此,自己現在的一舉一動,定會在趙國的掌控中。緊要關頭,若是輕舉妄動,弄不好便是全盤皆輸,這卻如何是好?
就在呂不韋一籌莫展的時候,管家走進了書房:“呂公,武安將軍勒義來了。”
“哦?知道了。”勒義素來與趙括交好,今日前來定是為了趙括。呂不韋心中暗暗揣測了一番,然後整好衣冠,起身迎了出去……
三日後,趙國邯鄲國獄。
這座用青色岩石堆砌成的巨大城堡,位於離王宮不遠的偏僻角落,裡頭關押的全是趙國的重要囚犯。伴隨著沉沉夜幕,大獄前荒無人煙的小道上,不知從哪走出了一位蒙著黑色面紗的武士。
“出示令箭!”在門口說著話的兩名獄卒見有人過來,忙舉起火把走上前來,伸手將他攔住。
蒙面武士沒有說話,只是從懷中摸出了一塊黑玉製成的虎紋令牌。兩名獄卒借著火光湊近一看,忙不迭地唯唯諾諾道:“原是王命令牌,大人請進。”二人邊說邊側身朝著城堡上的箭樓左右搖動了一下火把,伴隨著木軸轉動的巨大聲音,厚重的石門慢慢挪開了一條僅容得下一人側身通過的狹小細縫。
蒙面武士閃身走了進去,石門又重新關上了。獄中十分幽暗,只有些許微弱的燭光正忽明忽暗地搖曳著,一股潮濕的霉味更是撲來而來。
“趙括何在?”蒙面武士手舉令牌,朝著迎上前來的獄吏低聲問道。
“大人請隨我來。”獄吏臉上立刻露出了恭敬的表情,隨手取過牆上的火把,轉身領著蒙面武士穿過了一條曲曲折折且滿是積水的甬道,最後在城堡最深處的一間石屋前停下了腳步。
“爾等退下,我有話要問。”蒙面武士朝著周圍的看守的獄卒喝令道。
“諾。”看守獄卒見有獄吏帶路,便再無懷疑,打開石屋的鐵柵欄後,就跟著獄吏悄悄走了出去。
蒙面武士推開柵欄走進石屋,回頭望了一眼,然後摘去了臉上的面紗,哽咽道:“上將軍。”
聽見開門傳來的噹啷鐵鏈聲,趙括微微睜開了眼睛,抬頭淡淡說道:“勒義,你來了?”
“是……”原來這蒙面武士正是趙國的武安將軍勒義,勒義一見到趙括這副血肉模糊的悲慘模樣,頓時淚流滿面,“我……我這便去殺了那群畜生!”
“你敢!”趙括猛然站起身來,不想卻是一陣目眩,徑直栽倒在地。
勒義趕忙上前扶起趙括,失聲痛哭道:“上將軍,您何苦如此?”
“哭甚?且說事情如何?”趙括在勒義的幫助下,重新靠回到牆邊,雙目微睜,蠕動著嘴小聲問道。
勒義忙抬肘抹去眼淚,拱手稟報導:“一切已布置妥當。”
趙括點了點頭:“那便依計行事吧。”
“諾。”勒義應了一聲,起身啪啪拍了兩掌,“都進來吧!”
不一會兒,石室外便走進了兩名抬著軟架,獄卒打扮的彪形大漢。勒義吩咐二人將趙括小心扶上了軟架。
“勒義!”躺在軟架上,趙括忽然喊住了勒義。
勒義回身停下了腳步:“上將軍還有何吩咐?”
“大王雖有詔書,但仍須少傷性命!”趙括在軟架上艱難地撐起身子,臉色顯得有些慘白。
“平原君已有安排,我等只將戲演足,屍體自有死囚頂替。”勒義不忍心去看趙括,低著頭,咬牙說道。
趙括於是釋然一笑,重新躺了下來。
片刻後,戒備森嚴的邯鄲國獄突然傳來了驚天動地的喊殺聲,沖天火光更是映紅了邯鄲的半片夜空。
不明真相的人們在惶恐中度過了這個不眠之夜,待到次日清晨,一個驚人的消息傳開了:武安將軍勒義率領數百名士兵譁變,夜襲國獄救出了馬服君趙括。趙王勃然大怒,已然下令戒嚴全城了。
街頭巷尾頃刻流言四起,人們紛紛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有稱讚勒義重信重義是條好漢的,也有在背地裡暗罵趙王昏憒無知不得好死的。
戒嚴令一下,大批士兵便迅速封鎖了邯鄲的四處城門。還好早在封城前,趙括就已經被勒義送到了城外,秘密轉移進呂氏莊園中。當粗通醫術的呂不韋看到遍體鱗傷昏迷不醒的趙括時,頓時放心下來。隨之,他卻是不由皺起了眉頭:“馬服君危在旦夕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