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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原君與藺相如相視一眼,只好無奈離去。
二人方才走了沒多久,剛從上黨運糧歸來的趙括便一臉怒氣地進了宮。
“馬服君一路車馬勞頓,何事如此匆匆?”趙王有些不解地看著面前風塵僕僕的趙括。
趙括在趙王面前將自己幾年來精心繪製的上黨壁壘圖一一攤開,然後朗聲道:“廉頗曾對括言,但有戰機,自當攻秦。既是如此,便當做攻敵之備。然三年來,我軍壁壘卻是全然無變,如此何以攻秦?”
看著那一幅幅壁壘圖,趙王心中暗道:“戰場踏勘如此紮實,豈能說是輕躁氣盛?”
想到此趙王又抬頭望了眼面前黝黑消瘦的趙括,心中不由一酸:“馬服君,辛苦了。”
不想趙括卻是一嘆,慨然拱手道:“老父終生輕我,天下皆知,臣請一戰,洗刷括言過其實之名。”
在這一刻,趙王終於下定了決心。
便在次日,邯鄲城中又傳開了一則消息:藺相如與廉頗交情匪淺,有意詆毀趙括,以圖朋黨之私。
傳聞幾日內就鬧得沸沸揚揚,幾乎是滿朝皆知。平原君見此事蹊蹺,連忙進宮,提醒趙王須得當機立斷,否則非但上黨軍心不穩,舉國民心亦將浮動。
平原君本是想讓趙王放棄起用趙括,以安廉頗之心。卻不想趙王此刻卻已有了自己的決斷,平原君一催,趙王便不再猶豫,當即下詔:拜馬服君趙括為上將軍,統帥上黨大軍,與秦決戰。
五 決戰在即巨變生[本章字數:2564最新更新時間:2010-03-09 20:33: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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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王換將的風聲很快就傳到咸陽,秦王立刻召來了范雎、白起,事關緊要,君臣三人的臉上誰都沒有笑容。
“大戰在即,武安君可有難處?”秦王屏息望著白起。
白起拱手道:“難者有二,其一兵力不足,其二糧草不便。”
“我軍在野王囤糧無數,如何不便?”范雎坐鎮後援,心中自是大惑。
白起擺手道:“應侯有所不知,戰事若開,兩軍必是犬牙交錯,糧足難運,有糧毋吃也。故軍士隨身之糧多少,便成戰之命脈所在。趙習胡風久矣,人馬各備乾糧,可保數日無憂,此趙勝於我也。”
秦王默然許久:“丞相有對策否?”
“臣願親往河內,為大軍後盾。”范雎起身慨然應道。
秦王聽聞,卻是把頭一搖,陡然拍案:“丞相且坐鎮咸陽,署理國政,本王親赴河內。”
范雎心中一驚,趕忙勸阻:“我王,不可以身赴險也!”
“本王心意已決,卿等即刻籌劃便是。”秦王說得斬釘截鐵。
“我王……”范雎雖想再勸,卻是無話可說了。
自從兩軍在上黨對峙以來,長平的趙軍內便是流言不斷,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廉頗雖感頭痛,卻並沒放在心上,只是嚴令全軍,傳流言者殺無赦。誰知近日,一則更為驚人的流言在軍營中散布開來了:趙王將拜趙括為上將軍,接替老將軍廉頗。
廉頗終于震怒了,當即升帳聚將,嚴追查流言來源。而就在這滿帳的肅殺氣氛中,中軍司馬飛步來報,藺相如從邯鄲趕來了。廉頗於是向周圍吩咐了一番,大步走出了行轅。
走出大帳,廉頗一眼就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相如!你怎來了?”
藺相如卻是一臉沉重地將廉頗拉到了一旁的角落,把邯鄲帶來的消息一五一十告訴了廉頗。
“老夫之心,涼也!”廉頗聽完卻只是一聲長嘆,一時間老淚縱橫。
“老哥如若不願留趙,可去楚國。春申君已言,或隱或將,皆由老哥之意。”藺相如用著有些微微顫抖的嗓音低聲說道。
“是了!明日交接完畢,老夫即刻便走。”廉頗又是一聲長嘆。
次日一早,趙括率領的千騎馬隊已然隆隆進入了長平關。
“上將軍,老將軍已在大帳等候。”一名軍吏匆匆攔在了馬前。
“走!去行轅大帳。”趙括並不在意廉頗的怠慢,下馬領著兩名隨身護衛,在軍吏的引領下,大踏步地走進了中軍幕府行轅大帳。帳內四十多員大將並排肅立,老將軍廉頗卻是一身老粗布衣,獨自一人靜坐在帥案前,淡淡看著走進來的趙括一行。
趙括走到帥案前,正欲宣讀手中的趙王詔書,不想廉頗卻是把手一揮,也不聽詔,只是讓中軍司馬將帥案上的兵符印信一一打開陳列,然後伸手指點道:“此為將權,此為軍務,帳下大將四十六員,皆已在此。”
說完此話,廉頗竟是昂首徑直走出了中軍大帳,趙括手捧詔書,舉也不是放也不是,一時間臉色鐵青,卻不知如何是好。
“老將軍心下不快,且由他去。”自嘲了一番後,趙括的又重新恢復了原先的莊重神情,將詔書交至身旁護衛,把手一背,環視左右眾將道,“諸將且先回營,安撫將士。明日卯時聚將,聽候部署。”
“諾!”帳中眾將一齊答應,然後魚貫走出了大帳。
“趙彥,你且留下。”趙括似乎想到了什麼,回頭喊住了已走到帳外的斥候總領趙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