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頁
且她不是傻子,她能感覺到劉徵對她似乎生了一點點交易外的感情,回答這個問題也是對他的提醒。
於是趙菀玉毫無猶豫地對著劉徵那雙黑眸點了點頭,理智而清醒道:「是。」
第34章 歸京
是字落下,趙菀玉明顯感覺到劉徵身上冷冽的氣息似乎籠罩上了一層晦暗,不過下一瞬,趙菀玉忽然見他扯了扯薄唇,誇讚了她一句,「你很好,心志堅定。」
趙菀玉立在原地,不明白劉徵的意思。
劉徵說完這句話,兩片薄唇死死抿著轉過了身,闊步離開了這間客房。
他依舊穿著窄袖黑衣,從前他的黑衣乾淨利落,然而等他轉過身,趙菀玉才發現他黑衣衣擺下有兩個明顯的豁口,且黑衣背後不知何時沾染了一圈褐色泥漬,半個巴掌大的一圈印在後膝上,異常顯眼,且靴子也是濕漉漉的,踏過地板,便留下一團模糊的腳印。
看見他挺拔但落魄的背影,趙菀玉跟著他往前邁的腳步頓住,劉徵是皇子,這還是她第一次見他衣著髒污混亂。
她想起劉徵的臉,眼瞼下的淡淡青色和帶著血絲的眼眶,她不由自主地捏緊了袖口,直到劉徵背影在她眼底消失,她也沒能跟上去。
大概過了一刻鐘,門口再度有腳步聲響起,趙菀玉定睛一看,卻是她從前見過的一個劉徵侍衛進來了,名字叫趙銳,身邊跟著個白髮蒼蒼的老者,老者旁邊還有一個拎著藥箱的藥童。
趙銳皮膚黝黑,但五官討喜,尤其一雙圓圓的眸子,看見她趙銳行了個禮,笑著道:「夫人,殿下叫大夫給你把脈。」
趙菀玉坐在桌前,伸出手腕。
大夫把脈看診之後說了番話,和昨日伊翎尋的那個大夫相差無幾,都是感染風寒,喝上兩副藥,修養兩日便無大礙,不是什麼嚴重的病。
趙銳利落地接過大夫看出的藥方,又讓屬下送大夫離開順便去抓藥,等人走之後,他倒是留在了趙菀玉的房間裡,轉過身欲言又止。
「你有話要說?」趙菀玉直接問道。
「屬下見夫人安然無恙,心中暢懷。」趙銳臉上露出歡喜之色,只話到此處,他又轉喜為哀,對著趙菀玉深深地嘆了口氣,「只殿下尋得夫人,心中雖喜,但前些日子得知夫人失蹤,夙夜不寐,魂不守舍地熬了這幾日,心力交瘁,疲憊不堪,還望夫人多關懷殿下一些。」
聽完這句話,趙菀玉不由得又浮現出剛才看到劉徵的那張臉,她攥緊衣袖輕輕嗯了一聲,「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但沒說我會怎麼做。
不過趙瑞顯而易見未能理解趙菀玉的言下之意,他笑了一下,露出一口燦白的牙齒。
「被捉住的那個賊人呢?」趙菀玉藉此機會問道。
今日捉住的賊人也就一個,趙銳回稟道:「殿下讓戴上腳鏈手鍊關起來了。」
只是戴上腳鏈手鍊,趙菀玉微微鬆了口氣,她猶豫了下,還是決定晚一點再去找劉徵說伊翎一事。
只大概一個時辰後,這時候外面有人來稟,車馬備好,請夫人上車回京,趙菀玉沒想到劉徵剛找她到沒多久就要回去,只給整支隊伍留出了一個時辰的休息時間,然而轉念一想倒也不奇怪,距她失蹤已經四日,而回到洛城還得四日,一去一回劉徵最起碼得耽擱八日時間,這時間著實不少了。
趙菀玉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包袱,便出了房間下了客梯,等到了客棧門口,就看到一輛雖不奢華但用料結實講究的柚木馬車。後面還跟著一輛較小的青棚馬車,得知伊翎就關押在那輛車廂里,她目光往四周看了眼,周邊侍衛很多,但沒有劉徵。
時間緊迫,她先踩著車凳進了馬車,身子才進半邊,就看到了靠著車廂閉目養身一襲黑衣的劉徵。他閉著眼,眉眼間的冷厲少了許多,薄唇微微抿著,多出幾分單薄的少年之感。
這間馬車外表不顯,但長凳上鋪著柔軟的棉墊,還有薄毛毯,已備寒冷之需。趙菀玉在劉徵對面的長凳坐下,不多時,她聽到趙銳一聲起的聲音,車輪滾過青石板,輪音轆轆。
見劉徵睡著了,趙菀玉儘量不發出聲音,靠著車閉閉上雙眸。馬車一行就走了一個時辰,直到趙菀玉喉間發癢,她捂住唇儘可能把這股癢意咽下去,可越是不想發出聲音,喉嚨間的酥癢就更加明顯,就像是有一條蟲子順著喉嚨使勁往上爬。壓低的咳嗽聲從指縫裡溢散出去,且咳嗽聲越來越明顯,甚至咳的趙菀玉眼淚都從眼角冒出來。
好不容易咳嗽聲漸緩,她撫著胸口順氣,這個時候餘光出現一隻骨節分明的手,那手裡還握著一個解開木塞的水囊。
趙菀玉抬起眸,對上一雙深不見底的幽眸,她忍住喉間的癢意,接過水囊,猛喝了兩口水,才稍微把那股癢意鎮壓下去。
「殿下,我是不是打擾你休息了?」喝完水,趙菀玉略帶抱歉道。
「並未。」劉徵雙手抱胸靠著車壁,說完又閉上了眼睛。
趙菀玉見狀不好再打擾他,她握緊了手裡的水囊,目光落在上面,發現這是一個牛皮製帶群狼圖案的水囊,她把水囊木塞塞上,發現水囊邊緣的軋線有一點點脫邊,顏色微陳,是個別人用過的水囊。
有了水囊,喉間有癢意時灌兩口水,趙菀玉最多輕咳兩聲。
馬車行駛速度並不快,坐在馬車裡的趙菀玉也感受不到顛簸,轉眼就到了未時四刻,一行人暫時停下馬車,生火做飯。馬車一停下劉徵就下了車,和趙九並肩走了老遠的距離,趙菀玉立在距離馬車幾米外的一棵樹下,聽不清兩人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