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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翹撇撇嘴,看著挺失望。
生怕她繼續瞎打聽,季念從後院走進樓中,直奔掛滿木牌的高牆旁:「這酒牌——」
「哦!梅花酒我昨日沒來得及把牌子撤下來,」蘇翹以為她是要說這事兒,忙道,「一會兒我找個人重新排一下。」
季念點點頭:「這個確實也要緊,不過我是想說,我們可以把竹葉青的酒牌往最前放。」
蘇翹不明白:「為何?」
季念掃了眼在場的客人,說道:「近日宮中竹葉青盛行,估計過不久喝竹葉青的人就會變多,不僅酒牌要調整,還得去段伯那裡多進點這酒存著。」
「進上品的,品質不能壞。」季念停頓一下,轉向蘇翹。
蘇翹笑了聲,搶先道:「順便給你留兩壇。」
季念也笑,沖蘇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
季念在覺春樓待了一整日,蘇翹怪裡怪氣地問了她幾次還不回去,眼見著天都要黑了,季念才終於離開。
回到小宅時,謝執坐在正廳,正低眉品茶,見到她回來掀眼看了過來。
季念微滯,不覺得他是在等自己,轉身要走。
「三小姐。」
被他叫住,季念腳步一頓,回身:「你叫我?」
她解下大氅的手快,單薄的身板映在夜色中,似乎比前幾日又消瘦了點。
謝執挑挑眉,問道:「吃過了?」
兩人離了些距離,這麼說話有點怪,季念走進正廳,對他點點頭:「我吃完回來的。」
謝執放下瓷杯,沒看她:「我是問昨天晚上,吃什麼了?」
季念將大氅搭在手臂上,抬眼:「昨晚?」
那盤糕點還端端正正放在原位,桌子正中極為顯眼處。
她瞟過盤子最上那過了一夜看起來已不再鬆軟可口的桂花糕,剛要開口,便見謝執手指在那盤糕點旁輕敲兩下:「為什麼不吃?」
季念呆了下,沒反應過來:「這桂花糕是……」
謝執:「我買的。」
一陣靜默。
「我以為,呃……」她道,「這是驅鬼用的祭品。」
事到如今,話說出口她自己也覺得有點荒謬,誰驅鬼用糕點做祭品的。
說到底,可能是她覺得這糕點是謝執特意留給她的聽起來更加荒謬。
謝執「嗯」了一聲,拿起一塊桂花糕咬了口,也沒再說別的。
季念有點過意不去,見他坐在這兒一直不走,便問:「你在這裡坐了很久嗎?」
謝執又咬了一口:「沒有很久。」
人還是溫文爾雅的那個人,話卻不是每句都能接上的話。季念也不知道再說點什麼,遲疑道:「那我先回屋了?」
謝執放下那塊桂花糕,抬眸盯了她會兒,才應:「嗯。」
季念轉身往外,走了幾步,背脊一陣發毛。
總覺得有道視線刻在身後。
可又沒人說話。
步子越走越小。
半晌,季念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回頭:「那你呢?今晚用過膳了嗎?」
第12章 癢意
只見謝執依舊看著她:「沒有。」
言罷,他沒再說別的,拿出一塊帕子,低頭擦拭手上的碎屑。
不帶情緒的兩個字,但謝執這兩個字莫名就讓季念將自己代入了一個薄情寡義的負心漢形象。
人家昨夜知道給留點填肚子的,她可倒好,把人丟在荒郊野嶺找不到東西吃的地方,自己還在外面逍遙快活到深夜才歸。
這麼一想,季念心裡更不是滋味了。
好歹共住一宅,哪怕是真陌生人都該稍微互相照應著,他們又不是仇人,四個月而已,何至於此。
她站在正廳門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唇開開合合,最後還是謝執先出了聲:「我今日沒有胃口,所以沒吃。」
燈下,他長長的影子延伸至她的面前,順著影子看去,他似乎與許多日前在覺春樓時的樣子沒什麼變化。可那時他還是人人尊崇的內閣大學士,全無愁容,桌上點了許多的菜。
如今他衣著不亂,還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但他說自己沒有胃口,在這個地方,在落魄後,季念沒辦法不多想。
也沒辦法不管。
默了默,她問:「那你明日會有胃口嗎?」
謝執擦淨手,聞言,再度抬頭。
對上他探究的視線,季念清清嗓子:「我的意思是,你明日還在宅子裡不出去?」
「不出去,」謝執收好帕子,「沒什麼需要我出去的事。」
「哦。」
她點點頭,沒多說別的。
***
開春後民間和朝野的活動與宴請多,一般是覺春樓最忙的時節。
趁著冬日未過,每年三月起季念都會在覺春樓從早待到打烊,提前做些準備,也會接一些酒樓客人們預先留雅間的要求。
結果季念才在這裡留了一日,昨天蘇翹怕她太晚出城不安全,今日還沒來得及催,倒看見季念自己先收拾起來。
「不是,什麼情況啊?」蘇翹提起沉甸甸的食盒左看右看,問道,「不在這裡吃完再走了?」
「我帶回去吃。」季念避重就輕,從她手裡抽回食盒。
「等會兒,你一個人能吃這麼多?」蘇翹點點食盒,統共三層,按著菜量算怎麼都不像是一人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