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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怕再待下去,她會忍不住反悔。
一直回到自己的院子裡,姜如願停下平復呼吸。
玉珠忍了又忍,進了屋門之後還是忍不住問道:「小姐,您怎麼不答應啊?」
盛公子和小姐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門當戶對、郎才女貌最是般配,為何盛公子來提親,小姐卻一點都不高興?而且還拒絕了此事!
姜如願抿了抿唇,輕聲道:「又不是所有的青梅竹馬都必須在一起的。」
今日提親,盛景全程沒有說一句話,只有在她拒絕的時候才開口,想來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吧,畢竟盛爺爺和伯父伯母都喜歡她,都想讓她做盛家的媳婦。
可是景哥哥呢,他甚至沒有說過一句喜歡她,便貿然來提親了,或許也是不情願的吧。
她又想起那封他寫給棠姐姐的信,她只是發現了一封而已,私下裡或許有無數封,她怕棠姐姐和景哥哥早已互相喜歡,那她不就是插足了他們的感情嗎?
不過她現在想的正義凜然,依然擋不住方才有過卑劣的心思。
兩家長輩說話的時候,她想說服自己同意,或許他們之間並沒有感情,只是普通朋友之間的往來呢?或許棠姐姐著急去看將士凱旋,只是為了湊熱鬧呢?
可是腦海中又不斷閃過一些片段,比如從前在書院的時候,下學回家,她在橋上等盛景,他總是等她跑過去抱住他,從來不會主動上前。
比如一向不喜歡湊熱鬧的景哥哥,在得知她要去靖王府的時候竟主動要求一同前往。
拋下這些不談,她還試圖從細枝末節中尋找盛景喜歡自己的證據,可是那些所謂的證據,同樣可以用「照顧小妹妹」的理由解釋。
他們相差三歲半,盛景離開的時候她還沒有十二歲,他怎麼可能會對她生出異樣的心思呢?
棠姐姐就不同了,只是比他小一歲而已,相比自己在十頁厚的書信里的胡言亂語和童言稚語,或許他們會更了解彼此。
在這件事沒有弄清楚之前,她不會答應定親的。
正胡思亂想著,有人敲門。
「願願,我能進來嗎?」
是娘親的聲音,姜如願抿了下唇,應了聲好。
許姝帶著幾個端著膳食的丫鬟過來,笑道:「還未用午膳吧,過來簡單吃些。」
兩人安靜地用膳,娘親隻字未提拒婚之事,反而讓姜如願覺得愧疚,放下筷子,她主動開口:「娘親,我和景哥哥……」
「我明白,你還小呢,沒考慮過終身大事很正常,」許姝不以為意道,「這不是什麼大事,先用膳吧。」
在她看來,自家女兒還是個小姑娘,不管喜歡盛景與否,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得知盛景前來提親,心裡肯定很亂,拒絕實屬正常。
姜如願卻有些不安道:「可是咱們家和盛家的關係會不會就此疏遠了?」
娘親與伯母、爹爹與伯父關係很好,若是因為她與盛家斷了聯繫,她會愧疚。
許姝一愣,笑道:「你現在考慮的倒是周全,方才怎麼沒想到這些,居然毫不猶豫地離開了,也不知說幾句客氣話。」
姜如願被娘親打趣地滿面通紅,催促道:「娘親快說嘛。」
「怎會疏遠?」她反問道,「方才你不是說要做他們的乾女兒嗎?做不成盛家的兒媳,做盛家的乾女兒也不錯。」
說著她站起身:「我這就去盛家,讓你認盛景做義兄。」
姜如願脫口而出:「不要!」
許姝掩唇一笑:「怎麼,你小時候不是還鬧著讓盛景做你哥哥嗎?現在怎麼又不願意了?」
「因為、因為……」姜如願抿了抿唇,說不出個所以然。
她只是怕自己的拒絕太過明顯,順著伯母的話下意識地說出口了,並沒有想那麼多。
「好啦,」許姝愛憐地摸摸女兒的頭髮,「你和你伯父伯母商量過了,日後你與盛景如何,我們做長輩的以後都不會插手。若是喜結連理,皆大歡喜,若是各自婚嫁,便是世交,沒什麼好糾結的。」
她慈愛道:「願願,娘親希望你嫁給自己真正喜歡的人,不會束縛你的。」
就算當初盛景離京前私下相商,定下了結親的約定,但是最終結果如何,她不會幹涉,亦不會將此事告訴女兒,讓她徒增壓力。
況且女兒下意識地不想與盛景成為義兄妹,結親一事不是很有希望嗎?
目送娘親遠去,姜如願抿了抿唇,她真正喜歡的人,就是景哥哥啊。
可是棠姐姐……
她忽的萌生了往宮中遞信的想法,可下一刻便否決了,往宮中遞信要經過層層篩查,信箋會被觀摩無數遍,她不願在信里問如此私密的問題,只能等棠姐姐回王府。
可她歸期不定,這段時日,該怎麼面對景哥哥呢?
坐在梳妝檯前撫摸著盛景送的首飾,她忽的福至心靈,為何要糾結,像幼時一樣相處不就行了嗎,壓抑自己的心動,保持合適的距離,依然將他當成純粹的兄長對待。
只是……她頹然地嘆了口氣,拒絕了他的提親之後,他對待自己肯定就不一樣了吧?
呆呆地坐了一會兒,又覺得胡思亂想也沒什麼意思,她索性起身去正院找娘親,操辦接風宴之前,娘親說為她尋位女夫子,現在也該提上日程了。
沒過兩日,夫子林若葭便進了府,娘親說她是宮中到了年紀被放出來的女官,曾在太后身邊當差,出宮後不願嫁人,所以準備謀個教導閨中女子的差事,於是將她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