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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我有事,」她鎮定道, 「況且今日正好是休沐,可以多陪伯父伯母一會兒。」
姜如初沉默, 可是盛伯父是回長安休養的, 除了每日上朝之外,並不需要上值, 至於休沐……今日師父倒是休沐。
不過他什麼都沒說, 乖乖點頭。
見他面無異色, 姜如願鬆了口氣,自家弟弟是個鬼靈精, 什麼都騙不過他,幸好這次騙到了。
進了盛府, 兩人直奔正院, 只是不巧,盛伯父外出會客了,伯母倒是在府上。
林嫣見他們過來,笑容滿面地招待了,問了問姜如初在書院中的事情,又關心姜如願怎麼又瘦了些。
「願願,千萬不要嘗試減重,你這個樣子剛剛好, 」林嫣勸道, 「而且你還小, 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呢。」
見她們聊起女兒家的話題, 姜如初識趣地告退, 去找盛爺爺了。
兩人目送他遠去,林嫣笑眯眯道:「阿初是個懂事的孩子,聽你娘親說,他的成績也不錯,可有準備科舉入仕?」
她毫無隔閡地與姜如願說些家常,似乎已經將拒婚一事忘了,姜如願心中那絲緊張瞬間消散了,笑道:「是有這個打算,不過他還小呢,再多學幾年也不遲。」
「也是。」林嫣贊同地點頭,又道,「不說他了,伯母說的話你可要記著,千萬別減重。」
「我沒有,」姜如願連聲道,「只是最近吃的少了一些罷了,多謝伯母關心。」
「那便好那便好,」林嫣打量著像花骨朵似的小姑娘,眸中染上幾分艷羨,「還是做姑娘的時候好,嫩得能掐出水似的。」
姜如願有些羞赧,訥訥道:「聽聞林州風吹日曬,伯母的皮膚還是這麼好,想必是天生的。」
兩年征戰,風吹日曬,盛景的皮膚已經顯得有些粗糙了,但是盛伯母在林州待了十餘年,卻並不顯老態,她有些羨慕。
林嫣摸了摸臉頰,自嘲一笑,道:「只是注重保養罷了,在那種地方待著,誰又能永葆青春呢?」
頓了頓,她直言道:「願願,作為阿景的母親,我希望你嫁給他,但是作為一個女人,我覺得嫁給一位武將,並不是什麼好事。」
姜如願愣住。
「咱們女兒家,最在意的就是容貌,可是征戰的地方連男人都有些受不了,遑論咱們這些自幼嬌養的姑娘家,」她嘆道,「當然也可以選擇不隨軍,但是誰又能完全放心呢?」
擔心夫君吃不飽穿不暖的同時,還會憂慮他身邊是否會有別的女子,相隔千里,若是想瞞著,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姜如願抿了抿唇,下意識握住她的手,沒有開口。
「其實我也是想過和離的,」林嫣雲淡風輕道,「去林州的第一年,我便受不了了,可是看著那張臉,我便想,算了,明日再說吧,後來日復一日,我習慣了林州的生活。」
她陷入回憶,又猛然回神,道:「願願,你拒絕定親的時候說要考慮一下,我遺憾的同時,又有些欣慰。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想想,阿景到底值不值得你託付終身。」
她脫離了母親的身份,像閨中密友一樣將心裡話和盤托出,姜如願也不負所望,認真道:「伯母,我一定會想清楚。」
話音剛落,門外有人揚聲道:「夫人,公子過來了!」
林嫣看了姜如願一眼,失笑道:「這麼著急便來了,一點都不穩重。願願你說,他是不是知曉我與你說了這些話,所以趕緊過來哄你了?」
姜如願被她打趣的話鬧了個大紅臉,不自覺地想起昨日在腦海中縈繞了許久的聲音——非你不娶。
他第一次這麼直白地說出口,讓她不知所措,昨日冷靜了一整日,本以為今日忘了,可他一過來,她的心又開始怦怦亂跳。
林嫣催促:「願願,你想不想見他,快給伯母一個準話呀。」
姜如願六神無主,想見他,又覺得直說不矜持,只好小聲道:「但憑伯母做主。」
姑娘家麵皮薄,說這話便是同意了,林嫣笑容滿面地起身道:「好好好,伯母這就走。」
說著她又提醒道,「獨處之時,若是阿景對你做了什麼不好的事,儘管來告訴伯母,伯母一定罰他跪祠堂,跪到你消氣為止。」
什麼算是不好的事情?
姜如願的思緒有些發散,再回神,盛景已經走了過來。
「在想什麼,這麼入神?」他坐在她的對面,姿態閒適地給自己倒了盞茶。
姜如願沒他那麼悠閒,自從看見他起神色便有些緊繃,她一板一眼地回答:「沒什麼。」
又察覺自己語氣不好,她怕他誤會,又忙問:「景哥哥,你怎麼來了?」
他毫不遮掩地開口:「聽說你來了,所以我來碰碰運氣。」
姜如願:「……」早知道他回答的又是這麼直白,還不如不問呢!
她又覺得有些新奇,從前的景哥哥是含蓄內斂的,輕易不會說這種話,可是現在他卻直截了當地告訴她——我想見你,所以我來了。
是不是因為前日醉酒之後與她說了那句話,所以開始破罐子破摔了?
她放鬆了一些,捧著臉道:「你不是景哥哥。」
他微微揚眉。
「我印象中的景哥哥不是這樣的,」她故作苦惱道,「你是不是被什麼東西附身了?」
他沒理會她的後半句話,緩聲問:「願願,你印象中的景哥哥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