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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這漂亮的小流氓笑眯眯道:「好甜呀!」
那羹實在甜得膩人,可也就是這麼一點點的甜,在他口中蔓延了好幾年,直到她親手將刀鋒插入了自己的肺腑,腥甜的鐵鏽氣才終於將桃花的香氣衝散了。
「現在就畫。」顧安南拿出一個木盒,扔在了暮芸身前的地上,木盒被摔開了,裡面掉出了紙張和放在竹筒里的墨:「今夜子時若不畫完,你就滾出這輛馬車。」
作者有話說:
小劇場:
數年前,長安陸太師府。
及笄禮上,正想端著甜羹祭奉祖宗的陸家貴女陸金藍:「我羹呢?我好大一碗羹呢?!」
一回頭,猛然看向慣愛吃甜的帝姬。
小帝姬(微笑):「陸氏女瞧本宮作甚?」
陸金藍:「……我就想問問。」
帝姬:「請講。」
「你偷吃羹,」陸金藍咬牙切齒:「顧大統領嘴邊哪來的桃花片?!!」
於是此日之後,遍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顧統領乃是內定的准駙馬了。
第13章 打下那座城(三)
柳四娘一直在後邊遠遠瞧著,見大帥扔下個什麼東西便走了,緊趕慢趕地上來牽住了馬韁,繼續為暮芸駕車。
帘子蓋著,她有心想問兩句,卻總不知道該怎麼和暮芸開口。正不知該怎麼辦時,幾個年輕後生便嘻嘻哈哈地追了上來,神神秘秘地嚮往轎子裡瞧:
「柳嬸柳嬸,這裡邊就是大帥擄來的小娘子嗎!」這些士兵也不過十五六歲,頑皮得很:「這可太好了,之前大夥還以為大帥他好,好那個……」
「男風!」
「對對對,還以為大帥喜歡男人呢!」
柳四娘煩得沒著落:「滾滾滾,便是好南風也好不到你們這些歪瓜裂棗頭上,都給老娘滾回去,誰再伸頭伸腦,牙都給他打掉!」
「瞧瞧嘛,」年輕士兵們被劈頭蓋臉罵了一頓,不高興地扁著嘴道:「因為這輛大車,咱們隊伍都走不快,難道還不興瞧了?」
車駕里傳出一個慢悠悠的嬌柔聲線:「無妨,我也喜歡臉嫩的小男孩,若是姿色好,我便養了也沒什麼。」
單是聲音便有說不出的柔媚,年輕士兵們哇地一聲,更覺得裡面坐得八成是個神仙,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車裡人說的「養了」是什麼意思。
柳四娘登時怒了。
「你也給我閉嘴!」她唰一下在馬車上站了起來,那架勢簡直比守護城門還悍勇:「都給我該幹嘛幹嘛去!除了大帥,誰也不許見!」
另一邊,顧安南打馬趕向前隊,臉色沉得厲害。
找了他半天的何三軍師好不容易才追上他,一邊喘一邊說道:「鴻軍師已將事情都辦妥了。他飛鴿傳信回來,說是現在正跟著一隊行腳商人,請咱們這邊派一隊人接他回來。」
「矯情,」顧安南眉梢一抬:「他自己不能回?」
「老顧你忘了,鴻軍師跟你一樣,是路盲啊。」何三抄手唏噓道:「也是難為他了,一個走出三步都能找不回來的人,竟然還能離間茫茫草原上的匈奴十八部,真是運氣!」
「……哪又來一隊行腳商,」顧安南抹了把臉,想了想道:「你和鐵三石前後壓陣不變,我帶幾個人去接就是了。」
何三稀奇道:「你親自去接?」
顧安南眉毛一揚:「不行?」
「沒沒沒,」何三:「那我馬上列個單子給你,這些行腳商人身上通常帶著藥,跟他們買一些,也好趕緊將殿下的潮熱退了,再耽誤幾日可就燒傻了!」
不等顧安南答話,何三忽然仰了仰頭,目光變得朦朧起來,他幻想道:「其實燒傻了也是好事,笨蛋美人豈不更加可愛,芸殿下現在就是有些太聰明了,我怕你將來算不過她啊。」
「沒有什麼將來,」顧安南抬起眼,夜風將髮絲垂落,滑在他的鼻尖上;那一片快要蔓上臉頰的大片刺青下,是靠得極近才能發現的燒傷:「我早晚是要殺了她給師父報仇的。」
顧安南手中握著大漠的寒風,眼中卻仿佛藏了江南的桃花;可惜江南已經淪陷,過去也回不去了。
何三忽然道:「老顧,我有一個好辦法。」
顧安南側頭看他。
「不如我娶了殿下吧!」何三還穿著他那身不倫不類的道士長袍,一拍手道:「朋友妻不可欺,你就不用殺她啦!」
顧安南額頭青筋突突直跳,他忽然開始質疑,自己帶著這幾個貨打江山是不是太草率了些。
「滾吧,」他打馬便走:「讓我多活兩年!」
暮芸就是他娘的有這個本事,舉凡是個愛好正常的男人,只要見過了她就沒有不日夜想著的;若暮芸只是個尋常美人倒也罷了,偏偏她那個已經死球了的皇帝大哥對她過分溺愛,將她這個帝姬養得十分奇怪——
暮芸此人,頗為好色。
舉凡是碰見個漂亮男人,她總是要風度翩翩地請人家喝頓酒,吃盞茶,欣賞個一時半刻才滿意;且對於這種事情,暮芸幾乎從不避諱自己這個未婚夫,有時候甚至會邀請自己一起欣賞「美人」。
這些男人對於她來說,就像精緻可愛的首飾匣子,總是忍不住多瞧上兩眼;且不單單是瞧,那些年她身上常年帶著許多特製的玉佩玉珠,瞧見喜歡的就給一個,只說是「留個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