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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兒,不必備船。」鍾夫人深深吸了一口氣,提氣大聲道:「吳蘇鍾氏聽令!」
所有鍾家人立即起身,不論是老是少,全都在第一時間齊聲應是,鍾褚也後退三步,帶著滿腹疑慮低下了頭。
「從今日起,吳蘇便是南境牧公顧安南身後最堅實的後盾。」她一字一字,鏗鏘有力地說道:「此生此世,永不負君!」
作者有話說:
啊寫到這裡確實感到節奏有點慢了!我要加緊完結嗚嗚!提速!
第99章 風雲出我輩(二十)
此言一出, 全場譁然,尤其是鍾夫人那些經年的合作夥伴們,都疑心她是受了刺激失心瘋了。
「但至於麼?」寒姓富商驚得酒杯都掉在地上了:「鍾薇這輩子什麼大世面沒見過?再說她剛才不還旗幟鮮明地要和顧家軍不共戴天麼, 到底怎麼了這是?!」
鍾夫人這輩子言出必諾,更別說是這樣當著所有親朋故舊許下的諾言, 此事從此便是板上釘釘,再無更改了!
「她當然沒瘋。」暮芸手指點動:「只是因為她發現了一件事——一個早就在她眼前, 可她從來沒有考慮過的真相罷了。」
鍾夫人被顧安南挾持,自然也就離得很近,近到她能夠看見對方左眼之下,有一顆小小的紅痣;近到她能發覺, 這位牧公頸下的大片刺青, 其實掩蓋著一塊極其嚴重的燒傷。
「拜月節輕桃司走水,你的兒子盧赫死於大火。」
「我永遠記得他的模樣——他左眼之下有顆紅痣。」
誰會有這些印記?
『赫兒, 』她輕輕閉上眼:『是赫兒回來了。』
顧安南沒有放鬆警惕:「你是想騙我放了你是吧。」
「你不放也無所謂,真的。只需要你回答一個問題。」鍾夫人的眼裡血絲遍布,然而纏繞了她十幾年的死氣卻一下子散盡了, 眼中滿是亮光:「你今年究竟幾歲?」
顧安南忽然看了一眼暮芸。
「二十九。」他太聰明了,瞳眸微微震動起來:「隆安三十七年生人,但我不知道具體是哪天。」
暮芸在他驟然放大的瞳眸中輕輕點了點頭。
顧安南確實不知道自己的生日, 他一直把自己進入烏銜紙那天當成「重生日」。
顧安南:「……」他想到了一種可能, 手中的刀不由自主地鬆了松, 聲音艱澀:「所以呢?」
這次, 鍾夫人很輕鬆地脫離了顧安南的控制,她身形微晃, 被鍾褚一把扶住:「母親?!」
「冬月初七。」
鍾夫人抬手示意沒事, 抬起春秋過境的眼看向顧安南, 她高興得不知道該怎麼好,又悲傷得恨不得死掉。
她一笑,眼淚就落下來了:「所以你的生日,是冬月初七。」
鍾褚擰著眉頭:「母親你到底在說什……」他尚未說完,自己已經已先覺察出來,而後震驚地看向了顧安南。
顧安南自己也感到很無措。
他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因為鍾薇,好像竟然是自己的生母!
顧大帥長到這麼大,早就天生地養地過慣了,他給海老頭披麻戴孝摔過瓦盆,這輩子雖然沒叫過他一聲爹,但他只認這一個父母長輩。
如今突然告訴他剛才被他挾持的就是生母……
「那個,嗯,地上那小娘子不要緊吧?」他甚至緊張到開始沒話找話,指著梁芝原地轉了一圈:「找個人給看看?」
鍾夫人悲慟之中猛然聽見這麼一聲,無奈地差點把眼淚嗆進肺子裡去。
她拿出解藥遞給鍾褚:「去吧。」
鍾褚不可置信地抬眸。
「你喜歡她,那也罷了。」鍾夫人拂了一把他因為打鬥而跌落的鬢髮:「今天是你的喜宴,你想娶誰,那就娶誰。」
她心裡盤旋了十多年的陰鬱漸漸散了,竟逐漸露出了其下原本溫和的底色。
鍾褚手心發著顫,想要親手將解藥給梁芝餵下,卻被不知什麼時候走過來的暮芸攔住了。
「她本來就沒中毒,別再吃壞了。」暮芸從跑過來的曇心手裡拈過一根金針,飛快地在梁芝飽滿的耳珠上一紮,輕聲笑道:「既讓你新婦替我辦事,還真能讓她送命不成?」
梁芝確實吃了一碗八寶擂茶,裡面也確實有毒——但根本就不是盧三夫人手中所出的劇毒!
曇心嘻嘻笑道,積極邀功道:「是我調的!哎呀只會疼一陣,對內里沒損害的——我們大帥也吃過,你看這不是還生龍活虎的嗎?」
顧安南臉一黑,想起了牧州白虹別莊裡那袋要命的松子糖。
哼。
主僕倆沒一個好東西!
「那帝姬今日依然給我新婦下毒,」鍾褚被玩得甚至發不出脾氣:「原來是為了牽制住我。」
暮芸收回金針,笑吟吟道:「公子鍾褚將吳蘇管得井井有條,若不是你方寸大亂,如何能讓我們大帥以這麼快的速度抵達滄浪台呢?」
鍾褚還要再說,梁芝卻已經悠悠轉醒,他什麼也顧不上了,只將人護在懷中。
「其實我也可以把毒下在你身上,」暮芸微笑道:「希望你領情。」
把毒直接下在鍾褚身上,可以起到同樣的效果;中間拐了梁芝這道彎,其實只為了成全一件事——
梁家已然失勢,鍾褚就算配不上暮芸,也很難再向下迎娶梁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