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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火雷發射的瞬間顧安南就整個向後「飛」了出去,他被強烈的後坐力給甩在了事先放好的草垛里,發出噗嘰一聲響。
暮芸嚇了一跳,剛要去扶他起來,就見這活牲口被鐵三石等人一把從草垛里拉了起來,幾個將軍高興得抱在一塊又笑又叫!
「花師父!花師父威武哈哈哈哈!」顧安南滿頭都是亂草屑,耳朵被炸得幾乎聽不見動靜,他自己「耳聾」,說話聲音也跟吼叫沒什麼兩樣。
他一眼瞟到旁邊要去查看土牆的花文,撈過乾瘦的小老頭猛地往上一拋,嚇得花文嗚哇亂叫,整個軍營一片喜氣洋洋。
沈明璋跟著眾武將一起拋老頭玩,滿臉喜色:「大帥!得給咱這新傢伙什起個大名!」
花文喊得撕心裂肺:「放我下來!」
「行!就聽師父的!」顧大帥沒心沒肺地大笑著從人堆里退出來:「就叫『放我下來』!」
眾武將又開始嘻嘻哈哈混成一片歡樂海洋,紛紛要求套上那套可笑的厚盔甲自己放炮玩,為保安全,暮芸的「觀賞」位置在整個看台的最後,知道他聽不見,故意隔著很遠的距離,對他說了句話。
在這轟然欲裂,四野震響的演武場。
她無聲地笑著說:「我大帥戰無不勝,天下第一。」
就這樣,趁著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集中在伏火雷上的時候,顧大帥被她勾著從側面上了台子。
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她趁著大家都在看前面的時候,飛快地拉過僵硬的大帥的脖子,吻了吻他的鼻尖。
顧安南被她這麼軟軟地靠著,只覺得心都要化了,但心中某處仍然還在戒備,知道懷裡這位是個天下第一硬心腸的小沒良心。
他耳朵嗡鳴的厲害,卻並不影響他俯身用鼻尖蹭了蹭對方的耳朵,將人圈在身後,像一隻凶戾魔頭,不肯讓任何人窺探他的寶物。
「知道了。」大魔頭紅了耳朵,用氣音在她耳邊說道:「大帥也心裡有你。」
作者有話說:
三合土是一種用於加固的材料,類似水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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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帥:「不管你說了什麼,反正我就當你是表白。」
第104章 生前身後名(四)
須卜思歸放過兩輪「炮仗」, 終於盡興了,一回來看見她家大帥臉色紅得跟猴屁股一樣,狐疑地問暮芸道:「你又欺負大帥了?」
大帥險些一個踉蹌來個平地摔, 欲蓋彌彰地將暮芸的茶盞喝了個乾淨:「有話快說!」
「奧也沒什麼,就是族裡的大閼氏病重, 胡喀大巫說她有點挺不過去。」須卜思歸抓了抓頭髮:「等你這邊事情結束,我想回去看看她。」
顧安南略感訝異, 卻沒多問,雖然顧家軍的武將都已經將她視作袍澤兄弟,但須卜思歸本質上還是從匈奴那邊跟欒提頓借調過來的。他倒是沒什麼,只怕家裡那個還沒開竅的小軍師有點難以接受。
正想著, 就聽見身後「啪啦」一聲, 是來請示軍務的張鴻將手中東西掉在了地上。他臉色發白,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聽的。
須卜思歸抱臂:「幹什麼, 你又願意理我了?」
張鴻這些日子簡直是一頭扎在大小事務里不分晝夜地幹活,原本唇紅齒白的少年人,如今瞧著簡直有些憔悴了。若非今日要來看看新伏火雷, 只怕還和須卜撞不上。
誰料一碰上就聽說她要走。
張鴻垂下目光:「大帥,鍾夫人晚間就回吳蘇去了,您別忘了去送。」說完之後掉頭就走, 連看都沒看須卜一眼, 那速度快得簡直生怕晚一步自己就要被吸回來似的。
須卜思歸抱臂看著他背影, 眉梢一挑。
「大閼氏——是四十多年前從大荊和親到那邊的松懿公主?」見顧安南看她, 暮雲解釋道:「松懿是欒提頓的生母,所以咱們這位木蘇爾部大單于看起來才有點像漢人。」
而且還是有皇族血脈的漢人。
須卜思歸唏噓道:「大閼氏這輩子根本就沒過上幾天好日子, 我小時候還經常看見老單于用馬鞭打她。後來又改嫁給先頭那位繼位賢王——要不是欒提單于帶兵回來, 她根本活不到現在吶。」
暮芸眉頭微動, 顧安南知道她這是不高興了。
暮芸:「老單于何故如此苛待她?」
照理說四十年前的大荊還不至於衰落到那個地步,邊境幾個老將還沒有死於內鬥,匈奴十八部也未曾統一。
即便是為了保持聯盟穩固,老單于也不至於這樣對待他的閼氏;更何況十數年之後,這位單于竟然還放任自己和松懿的兒子欒提頓流亡在外不管不問,任由他在大荊朝受盡屈辱,現在想來,這些事情里都透著說不出的古怪。
除非,這裡面還有不為人知的故事。
「我,嗯,有點私事。」須卜思歸轉了轉脖頸,發出喀啦響聲:「你們聊。」
暮芸和顧安南都不是閒人,下面各自都有一大攤子人在等著,顧大帥固然恨不得現在就將人捉回臥房裡干點什麼少兒不宜的事情,但頭上好歹頂著大帥兩個字,也不好就地耍流氓。
「早去早回。」大帥威嚴地對他的小妻子說道:「等你吃飯。」
於是忍笑忍得辛苦的暮芸去同鍾褚秘密見面,顧大帥則陪著鍾夫人去了渡口,送她回吳蘇去。鍾夫人做鑾車,顧安南騎馬——這輛車是花文送的,說是感謝鍾夫人能慷慨地提供大量金銀供他「揮霍」,老頭兒這輩子就沒用上過這麼豪闊的研究資金,感激得恨不得給她磕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