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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太白噌地一下站起來,又緩緩地坐了回去,咬牙道:「顧安南,你不打算說點什麼嗎?」
何三一陣緊張。
他才五歲他能說出啥啊啊啊!
暮芸本要開口,卻聽旁邊人已經往前坐了坐。
「顧安南是誰?」顧五歲坐得超直,一本正經地驕傲道:「我的名字叫牧公!」
暮芸:「……」
何三:「……」
「你!」這話聽在呂太白耳朵里又完全是另一種意思了,他像個彈簧似的竄起來:「你這是徹底不打算認我了!」
「為什麼要認?」顧五歲根本沒給何三開口挽救的時間,起身往暮芸身後一站:「你給再多錢我也不稀罕。」
總而言之一句話,給多少錢也不賣身,我就要做童!養!相!公!
顧五歲固然有個幼稚到底的靈魂,卻到底是占著顧大帥英武俊美的殼子,因為特意被暮芸囑咐過不要做任何表情的緣故,看起來竟然也格外唬人。
何三抹了把臉:「這個這個,牧公的意思其實是……」
「不要錢。」呂太白頹然地坐了回去,傷心地從懷裡拽出一張紙票拍在旁邊的小桌上:「鐵礦如何?」
顧五歲開口就要問鐵礦又是啥,暮芸立即一抬手。呂太白只見這外人面前生殺予奪握於手的中原將星立即閉上嘴站得筆直——
乖得就他媽像個寶寶。
「顧十三!」呂太白勃然大怒,將仙人做派散了個乾淨:「你還有沒有點出息?!」
作者有話說:
小劇場:
呂太白(一邊燒紙一邊仙男抽噎):「西出陽關無故人嗚嗚嗚嗚老師你看看他!」
地府的海聖人:在醃彼岸花小鹹菜,勿c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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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過年了!給寶子們看點好登西哎嘿嘿嘿~
第73章 聊贈一枝春(五)
顧五歲霎時驚了, 脫口道:「你怎麼知道我的……」
「你怎麼知道大帥正有別的打算?」暮芸趕在他說完之前補了一句,拉著顧五歲叫他穩穩噹噹坐下,安撫地拍了拍他手背。回身囑咐許蘭兒道:「聽說上午雍州那邊也來人了是吧?」
呂太白的臉色瞬間變得很不好看。
「去, 」暮芸欣賞了一下他的緊張,微笑道:「請他過來。」
雍州地方軍首領名叫雍懷忠, 是中原最早的那批起義軍,此人原本同鐵三石一樣, 是個屠戶,一見朝廷亂起來,二話不說就宰了當地知府。
「我為呂先生介紹介紹,」何三又不屑又驕傲地說道:「當時崖州危急, 我們顧家軍需要時間調兵, 就想讓雍州那邊暫時先幫忙攔一攔楚軍——哪怕是不出人,設些路障也好。」
呂太白:「呵。」
何三道人:「怎麼?」
「雍懷忠是不是說, 反正楚軍也不會繞道去雍州,他死活不管?」呂太白盤踞寧州,和雍懷忠是老鄰居了。他甩了甩手嫌髒似地說道:「占便宜的時候一樣不落, 要幹活的時候連他影子也撈不著。他那臉皮要是能扒下來貼在城牆外頭,就是一百個楚淮也打不進去!」
他這話說得輕輕巧巧十分刻薄,暮芸心說, 這乍一看光風霽月, 一張嘴嘴賤舌毒的做派, 還真有點海聖人的調調。
正想著, 臉皮無堅不摧的雍州地方軍首領已經連滾帶爬地衝進來了。
此人身量不高,是個五短身材, 乍一看也算結實精悍, 只是滿臉肥肉顯得有些凶。也不知道雍懷忠被通知過來的時候是在做什麼, 滿手都是金銀戒指,身上的錦緞扣子都沒系好。
這「窮人乍富」式的穿衣風格,和當時牧州城裡的使者「江東」倒有幾分相像。
「大帥!我的親大帥呦!」雍懷忠衝上正堂,一雙精光四射的小眼睛迅速地在所有人身上轉了一圈——一看到帝姬,眼睛忽然一直——然後迅速變出一張慘兮兮的哭臉,二話不說一個沖跪,直接抱住了沒來得及躲閃的顧五歲:「求您救救我吧,您就是我們雍州的親爹啊!」
他衝過來跪下的動作那叫一個連貫,嚇得何三道人下意識往後仰:「您悠著點!一會兒膝蓋別再磨出火花了!」
「大帥,之前都是我狗屎糊了眼,您就饒我這一回!」
雍懷忠對這點挖苦充耳不聞,兩手死死抱住顧安南兩條腿,一張涕淚交加油汪汪的臉搭在顧大帥膝蓋上:「眼看著那楚賊就要過雍州了——大帥,雍州也有好幾萬口人,您不能見死不救啊大帥!」
呂太白飛速伸手在自家眼上一揩,腰杆一挺,又是個不染凡塵的俗世謫仙:「有些日子沒見,懷忠兄這手滑跪練得越發熟練了。」
雍懷忠眼淚橫飛,險些將鼻涕也甩在顧安南腿上:「大帥!」
「要是我沒記錯的話,楚賊南逃,應該不路過雍州才是。」暮芸嘴角噙著一點缺德的笑意,明知故問道:「怎麼?」
雍懷忠不是很敢跟暮芸造次。
「我也不知道啊,天爺!」他還是不鬆手,頭卻更低了點,苦兮兮道:「誰知道那殺神腦子有什麼病?非要繞道?!」
暮芸:「他當真要去?」
「真!比我的心還真!」雍懷忠看出座上的牧公恐怕是個粑耳朵,朝著暮芸小碎步膝行道:「我出來時他他媽都快扣關了!」
暮芸的笑容更真誠了,明艷萬方,晃得雍懷忠差點哭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