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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即喜笑顏開。
蕭則緒視線掃過那些跪倒的宮人, 眼底多了一抹寒色,少年人的聲音依舊清澈,卻平白添了一絲上位者的壓迫。
「孤的皇兄用些糕點, 你們也敢動手?即便是真的賊人, 抓住了送到內務府自有宮規處置。私下動手, 你們眼中可還有規矩?聽瀾, 全部拖到內務府各打三十大板!」
「殿下饒命。」
「殿下……」
蕭則緒上前親切地挽了蕭建白的胳膊,「皇兄住在哪裡?我送皇兄回去。」
蕭則緒只有一個與他處處作對的兄長,其餘的也多是拍馬屁的存在,他難得又遇見一位手足兄弟,自然親切。
蕭則緒沿著石子小路,繞過了波光粼粼的月心湖,旁的宮人碰見急切行禮拜倒,蕭建白從未這樣正大光明地走過這些地方。
「不要怕, 下次你想吃什么喝什麼就到長春宮來尋我, 你也是父皇的兒子,豈是他們能欺壓的?」
走了良久, 才站在一處破敗偏僻的院子裡,蕭則緒許是從未見過這樣的院落,有些好奇。
他令人叫了太醫, 敷了傷藥,又從御膳房拿了許多點心來。
「皇兄, 我明日去尋母后給你換一個住處。」
他坐了一會兒便要告辭回去, 然而走後沒半刻鐘的時間天色就下起了雨來, 雨勢越下越大,蕭建白跑到門口張望了一下。
這裡距離長春宮很遠,恐怕他們在路上要淋雨。
沒多久他就看到雨中匆匆的一個紅色人影跑回來,髮絲都被雨水黏在臉上,「皇兄,下雨了,我只能回來了。」
蕭則緒笑得一臉尷尬。
滿臉寫著「求收留」。
「皇兄,你這裡可有多餘的衣裳?」
蕭建白雖與他大兩歲,但長期收到苛待,身形瘦弱,反倒沒比蕭則緒高多少,他取出一套過年時才會穿的水藍色衣袍和當初皇帝隨手賞給他母親的那根劣質玉簪。
「多謝皇兄。」
蕭則緒揚眉淺笑。
直到皇后派宮人撐著傘來尋,蕭則緒才離開。
蕭則緒說話算數,他真的尋了皇后娘娘,給他換了一處好一些的宮殿,還送了很多衣裳點心來。
只是那束光卻再未照到他身上。
直到麗妃入宮後,他使了些手段,無子嗣的麗妃和無母妃的蕭建白達成結盟,他站在朝堂上,再一次看到了站在高處的光。
蕭建白猛地一震。
回過神來——
「大哥,說起來我們是最先認識的,那日後我一直想去尋大哥玩,可惜被老師拘著讀書,也去不得。」
蕭則緒說得似乎很遺憾。
「那些年我在朝上被二哥針對,也多虧大哥幫我,這一次,大哥還會幫我的,對嗎?」
他亮晶晶地看著蕭建白。
眼眸一如那時的明亮。
呵!蕭建白那時豈是幫他,分明是故意和稀泥,攪動他和蕭承允之間的戰火。
「對!」
蕭建白下意識回應他的問題。
他是想幫他來著。
可是那月亮站的太高,他便夠不到,就只能將月亮拉入泥潭,成為他一個人的月亮。
「那我就放心了。」
蕭則緒故意莞顏一笑,看起來人畜無害的模樣。
「大哥好好養傷,我一定幫大哥抓住真兇。」
蕭則緒起身便要告辭。
一直出了肅王府他臉上的笑容才漸漸散了下來。
一則時間緊迫,他想要修改科舉,這個節骨眼誰也不許鬧事,蕭建白也不可以,只能先來穩住他。
二則先挑撥一下,示弱才能等猛虎露出爪牙,蕭建白對他有不軌之心,一旦得勢後患無窮,他絕對不會允許蕭建白繼續活著。
「殿下。」
夏寒青摘下面具,將頭墊在蕭則緒肩膀上,「臣也想吃銀絲酥。」
蕭則緒身後摸了摸他的頭,像是摸一隻委屈撒嬌的大修狗,「去給你買。」
「臣還想吃芝麻餅。」
「也買。」
「那橘子糖呢?」
夏寒青繼續不依不饒。
蕭則緒回過頭來笑盈盈地看著他,他還是頭一次見夏寒青這幅驕縱的模樣,難道是醋了?
夏寒青心裡突然一咯噔。
他怎麼能跟殿下提這麼多要求?
真是被蕭建白氣糊塗了。
「那不要了。」
夏寒青小心翼翼地看著他。
蕭則緒卻噗嗤一笑,又揉了揉他的頭髮,親了一下額頭,「為什麼不要?現在就去買。」
「殿下,臣是否恃寵生嬌?」
夏寒青抿著唇。
蕭則緒抬手在夏寒青腦門彈了一下,笑道:「這才買些零嘴算什麼恃寵生嬌?再者說,孤允你恃寵生嬌,你可以仗著孤的寵愛在整個京城橫著走,下次囂張一點。」
雖然夏寒青仗著他自己那一桿槍也能在滿京城橫著走。
夏寒青這才抿唇多了一些笑意。
「還想要什麼?」
「臣想吃糯米丸子。」
「還有桂花涼米糕、糖葫蘆。」
「買……」
二人在京內長街轉了許久,夏寒青難得提了許多要求,蕭則緒一一應允。
街頭依舊熱鬧,朝堂上的那些亂子不會影響百姓生活。
百姓才不管坐在上頭的人是誰,只要能讓他們過的好,他們就認誰是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