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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蕭則緒被人禁錮住,他根本沒想到夏寒青竟然還有這一手。
「殿下……」
夏寒青盯著他的眼睛看了許久,手上力道加重,最後視線盯上耳垂上那顆他早就覬覦已久的紅痣。
他終於抬頭在耳垂小痣上輕輕落下一吻。
「殿下,該三百五十三頁了。」
夏寒青呼吸重了些。
第73章
鏤空雕花窗**入斑斑點點的稀碎陽光落在地板上, 淡淡的檀香氣息從香爐內縷縷冒煙,小太監福樂抬手關掉了冒著冷風的格窗。
冬日的溫度還是有些許寒氣,難得有暖陽光亮, 書房內燃著碳火,暖氣十足,蕭則緒坐在坐榻上, 脖間毛領暖融融的擦著臉頰。
面前擺著一盤棋, 素手捏起一子輕輕落下, 黑白子局勢複雜錯綜, 對面坐著一位中年男子,絳紫色的衣袍上依舊繫著一件翠綠環佩,儒雅方正,文質彬彬。
「孤在宮中鮮少有對手,還是袁卿棋藝精湛。」
對面袁宜之捏著黑子落下,面色威嚴從容,看不出表情。
「殿下謬讚,殿下出自國手齊昇先生, 自然不是臣能比擬。」
「袁卿可不要讓著孤。」
蕭則緒眼底含笑, 細細思索著局勢,慢悠悠地落子。
很快福樂便奉上了兩盞茶。
「袁卿, 嘗嘗宮裡新進的西湖龍井。」
蕭則緒端起一盞白瓷蓋碗,素手掀起茶蓋,裡頭茶葉已舒展開, 茶水清澈透亮,翠碧濃厚, 清香撲鼻。
袁宜之坐在下首的位置, 他不知道蕭則緒突然將他叫過來是何意, 坐了一會兒東扯西扯,手談幾局,又送來一盞茶。
「多謝殿下。」
袁宜之道謝。
「此是上好的山泉水沖泡而成,水質對於茶湯的滋味極為重要,若是用普通的水,想必便嘗不到這等好滋味了。」
袁宜之眉宇稍蹙。
他總覺得蕭則緒話裡有話。
「確是好茶,扁平挺直,色澤嫩綠光潤,茶香鮮嫩清高,滋味醇厚馥郁。」
蕭則緒抿了一口,撂下茶盞,手中依舊把玩著那串菩提玉珠,眼睛還盯著先前的棋局看。
「三年前言家的事還要多謝袁卿,若非袁卿親自審理,恐怕便不止是流放了。」
三年前皇帝特意將此事交給袁宜之審查,便是看中袁家、言家交惡,想借袁家的手除去言家,眾人都以為袁宜之會藉此下狠手。
然而袁宜之卻翻閱了所有律法典籍,找了漏洞,免去滅門之刑,判了言家流放邊疆之刑。
景順帝本想重判,但袁宜之拿出了律法典,便只能如此。
袁宜之被他提及此事,有一瞬間錯愕,但很快又恢復從容,不驕不躁道:「臣不過依法行事。」
「孤一直覺得袁卿是個有大才之人,如今掛個虛職實在是大材小用,正如這等上好的龍井,若是用普通水沖泡,實在浪費可惜。」
袁宜之靜靜坐著,不語。
他實在沒琢磨透蕭則緒到底是什麼意思,是要給他升官,還是降職?
「孤聽說郭琮被罷官後求上了你?他是你夫人娘家嫂子的侄子?」
袁宜之連道:「是。」
「你將人趕了出去?」
「是。」
「你夫人求了你許久,孤還以為你會同往日一樣出手相助。」
好像自從舅舅回京,再離京後,袁宜之一下子沒了所有的心氣,也不再想著幫蕭承允奪位,如今連袁家都不管了,整個人淡泊名利、淡泊富貴,跟個快要辭官回鄉之人似的。
「郭琮犯下大錯,臣不敢。」
袁宜之面上說得恭敬。
只是他沒想到蕭則緒在袁家也有眼線。
「袁宜之。」
蕭則緒突然喚了他的名字,語氣正經了許多,「你這輩子就毀在了袁家身上。」
整個袁家從根里便爛透了,淑妃靠著這個哥哥替她的兒子鋪路,袁夫人挾恩靠著這個丈夫拉扯她的娘家人,平昌候袁介靠著這個兒子試圖再復袁家的輝煌,景順帝靠著袁宜之聚攏錢財……
家裡的子子孫孫各個不學無術,出了岔子就等著袁宜之出手解救。
所有人逼著他濫用職權,解決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將他硬生生逼成一個奸臣。
如今連郭琮一個不知道遠到哪裡去的親戚都敢求上袁宜之,是篤定他一定會幫忙?
袁家就似那污垢之水,將那上好的龍井都沖泡的染了顏色,是時候換一個好地方洗一洗,洗乾淨後才能展現其原本的味道。
「若無袁家,卿必登相國之位。」
他又落了一子,輕飄飄的一句話聽得袁宜之一愣。
「臣不敢得殿下如此厚愛。」
「濟州出了點亂子,勞袁卿助孤一臂之力,不可帶家眷,此去三四載,好生想想孤的話。」
蕭則緒只有一個意思。
只要袁宜之和袁家斷了那亂七八糟麻線似的,他願意拜袁宜之為相。
袁家那等爛根,若是依舊咬著袁宜之,他也不能再用袁宜之。
「臣遵旨。」
袁宜之跪地,良久才起身,「謝殿下。」
濟州距離京城甚遠,他一甩袖子離開京城,袁家的人再出什麼亂子,天高地遠,他管不著,也不願再管了。
「臨走前,再去瞧瞧你那嫡親的妹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