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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你怎麼來了?」
夏寒青終於回過神來。
蕭則緒起身眼底亮晶晶地看著他,故意傻笑道:「相公,我給你做一個新的!」
「殿下?」
夏寒青仔細觀察他的神色,但還是分不清,殿下現在到底是清醒還是……
蕭則緒起身跑到廚房從百刃那裡挑了一塊較好的柴火,削下來一塊,又跑到屋子裡拿筆勾勒神態。
他坐在台階上,手中把玩著一隻小刀,專心地盯著手裡的木頭。
「你擋住光了。」
蕭則緒看著有些生氣。
夏寒青連忙訕訕挪開,到他側邊看著。
夏寒青看著那塊木頭一點一點有了些人物的神態,他的視線從木頭往上挪了一些,交領層層半掩著鎖骨,喉結上下滾動,薄唇輕抿,日光下清晰可見的小絨毛,眉眼如鋒。
夏日裡的風吹過鬢角的髮絲,幽幽的香氣繞在鼻尖,一路飄到心間上。
夏寒青喉結微動,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來想去握他飄來的髮絲,最後又隱忍般地收了回去。
近在咫尺,夏寒青卻攥著手,想碰卻不敢碰,只能靜靜地坐在蕭則緒旁邊,看著他,眼神小心卻熾熱。
熾熱的視線像是要將蕭則緒吞噬殆盡一般,他終於有所察覺,停止了手邊的動作。
夏寒青因為他這一停,有些心虛地視線不知道往哪裡看,最後挪到他沾滿木屑的手上。
木頭小人身上的盔甲已經有了形狀,印著梅花,細節之處好像是七年前那次見面時自己穿的那件鎧甲。
蕭則緒報復性地看了回去,明目張胆,視線滾燙。
夏寒青很快就堅持不住了,脊背僵直,眼神都不知道放哪裡。
「殿下……」
「不要再看了。」
甚至於他轉過身,背對著蕭則緒,但依舊能感覺到那明晃晃的注視,夏寒青終於忍不下去了。
「臣去給殿下拿些點心來。」
說罷,落荒而逃。
蕭則緒:「……」
怎麼能有人看兩眼就害羞地跑了呢?
他低頭輕笑兩聲,吹掉手邊的木屑,拿著砂紙開始打磨手裡的木雕,除去木刺。
*
而此時宮裡邊已經鬧起來了,跟言家無關,鬧起來的是永安宮。
起因是景順帝被雪災後續之事弄得焦頭爛額,跑到麗妃宮裡躲清淨,誰知道腳步剛踏進去,麗妃看見他的第一眼就……吐了!
宮女進進出出拿了痰盂接著。
景順帝剛邁進去的腳收回去也不是,不收也不好。
只能被迫留下來安慰麗妃。
「愛妃,愛妃這是怎麼了?康德祿,速去請太醫。」
麗妃扶著頭,臉色蒼白,渾身泛噁心,早上吃的東西全吐了,此刻胃裡泛酸水,難受不已。
太醫在底下跪了許久,又是搭脈,又是問話,最後撲騰一聲往臉色更難看的景順帝面前一跪,臉上喜悅難掩。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娘娘這是……有喜了。」
「什麼?」
景順帝蹭地一下起身,大步向前,看著躺在貴妃榻上的麗妃,方才的陰霾一掃而空。
「愛妃當真是有喜了?」
景順帝驚喜道。
「是啊,陛下,臣前前後後看了許多遍,確實是懷有龍種。」
景順帝大喜,當下便賞了許多東西,看向麗妃的表情也柔和了許多,動作小心翼翼。
沒想到這宮裡許久不曾傳來喜訊,這一次竟然還是麗妃有福氣。
麗妃有孕的消息插翅一樣飛遍了全宮,淑妃乍一聽到消息還以為是訛傳,等宮人來報時,啪地一聲便捏碎了手裡的瓷盞。
怎麼可能?
那個賤人居然懷孕了?
然而這個消息最害怕的不是淑妃,另有其人。
肅王府
花葉窸窣而落,沙石四起,破空聲時不時傳來,蕭建白手持長劍正在院中,白衣黑帶飄揚,動作瀟灑凌人。
「王爺,宮裡傳來消息說……」
「麗妃娘娘有孕了。」
錚——
蕭建白一劍斬斷了樹枝,半黃半綠的葉子嘩啦啦地落下來。
「你說什麼?」
蕭建白收起長劍,面色冷硬,旁邊一位藍衣美人立馬送上茶水潤喉。
麗妃怎麼可能有孕?
若是麗妃生下一個兒子,她必然不會再扶持自己,定會轉身扶持自己親生的兒子。
麗妃這一胎必定要和前幾胎一樣,不能留下。
蕭建白眯了眯眼,「備車,本王自然要進宮好生恭喜母妃。」
永安宮內,麗妃倚在貴妃榻上,心情很是不妙,她也沒料到自己這一次竟然還能有孕,否則定不會當著皇帝的面將此事鬧得沸沸揚揚。
很快外面大宮女暖香急匆匆跑來,「娘娘,肅王殿下求見。」
「什麼?」
麗妃丟下手邊的酸杏干,立馬吩咐人將桌上的菜全部換成了一些紅油辣菜,才敢請肅王進來。
「兒臣參見母妃,聽聞母妃大喜,兒臣特來恭賀。」
他叫身邊人取了一隻紅木盒子,裡面比成年男人胳膊還粗的人參靜靜地躺著。
旁邊還有不少補品堆積著,禮單全部交由永安宮的宮人收了起來。
「你有心了。正巧這也該到了晚膳時間,暖香,再備一副碗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