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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瀾指尖捏過芝麻糕,咬了一口,裡面黑色的餡料兒帶著濃厚的芝麻香味,甜甜的溢於唇齒之間。
「很甜。」
聽瀾勾起唇角,從袖口取出一方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蕭則緒掌心的碎屑。
連帶著每一根手指頭都擦得乾乾淨淨,如蔥白般握在她掌心裡。
這雙手生得漂亮,從前還握著她的手教她寫字。
這雙手就該用來指點江山……
說起來,算算日子,今兒殿下便該清醒了,就是不知何時會醒,若是一會兒這般傻著進了宮被人欺負可怎麼辦?
她心下有些擔憂,細緻地擦乾淨蕭則緒的手,這才收起帕子。
蕭則緒鼻尖泛著一點紅,唇似胭脂,臉上帶著傻傻的笑。
聽瀾看著他,也露出抹笑容。
「殿下,快坐穩罷。」
蕭則緒探著身子許久,馬車內的人終於等的有些急了,語氣不悅。
殿下這貼身丫環與他過於親密了。
蕭則緒把自己縮回去,乖乖坐在夏寒青身側,捧著芝麻糕吃,時而又捏起一塊放在夏寒青嘴邊。
夏寒青紅著臉,手伸出來又放下,猶豫了許久,才鼓足勇氣順著他的手咬住芝麻糕。
蕭則緒掀開帘子,聞著外面的香氣,兩眼放光。
「相公,我想吃那個。」
夏寒青笑笑,「我們回來買可好?」
蕭則緒久久不語。
「殿下?」
「嗯……」
蕭則緒淡淡應了一身,按著眉心,眼底一片清明。
夏寒青見他臉上的笑容突然停了,一臉不高興地皺眉深思,突然伸手掀開了帘子。
「江陵,去買兩串糖葫蘆。」
「好嘞,爺。」
沒一會兒的功夫,蕭則緒手裡被塞了兩串糖葫蘆,他看著自己的雙手,有些不可思議,艱難地扯出一個微笑。
夏寒青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殿下還想吃什麼?」
蕭則緒:「……」
他一手抓著一串糖葫蘆,雖然不理解,但是大為震撼。
然而夏寒青還是一副想要什麼我給你買的態度,期待地看著他。
「將軍,再買咱可就誤了進宮的時辰。」江陵忍不住提醒。
「無關緊要。」
夏寒青才不在乎皇帝是不是等了多久,反正他現在不敢動自己,頂多落一個藐視章規的責罰。
皇帝想殺他的心思也不會因為這一時半會而急於動手。
蕭則緒看著那兩串糖葫蘆,腦子一抽,居然有些想吃,他默默地咽了下口水,咬了一口。
冰冰涼涼,酸酸甜甜,冰糖渣一口下去嘎嘣脆,酸甜適中,上面還撒著白芝麻,實在香甜。
他沒忍住又吃了一個。
夏寒青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殿下開心最重要!
蕭則緒咬著糖葫蘆一抬頭就看到夏寒青滿面春風、笑意盈盈,頓覺口中糖葫蘆沒那麼香了。
這老男人是拿自己當小孩子哄,還是拿自己當兒子養?
「你吃一個?」
本著演戲就要演到底的態度,蕭則緒學著傻子的模樣將另一串遞給他。
「謝殿下。」
夏寒青如獲珍寶般地接過糖葫蘆。
身高八尺、劍眉冷眼的大將軍,此刻捧著一根糖葫蘆吃的歡喜,看得蕭則緒嘴角直抽。
「我還要吃回味樓的桃花酥!」
蕭則緒突然喊道。
江陵哭喪著一張臉,生怕時辰遲了,然而夏寒青擺了擺手,他又麻溜兒地跑到回味樓買了糕點。
隊伍很長,他花了好些銀子買到隊首的位置,第一時間買到桃花酥,親手送到蕭則緒面前。
只盼著這祖宗可別再折騰了。
若是誤了時辰,這可如何是好?
蕭則緒抱著桃花酥,卻沒有下口的打算,他要送給皇帝一份大禮。
「殿下,玄武門到了。」
聽瀾在外面喊了一聲,率先跳下車遞出來一隻手。
很快一隻手搭上來,借力從馬車上下來,那隻手如羊脂玉般柔和。
蕭則緒站直身子朝她眨了下眼睛,順勢捏了捏聽瀾的手。
聽瀾頓時驚呼一聲。
「殿下!」
蕭則緒指尖落在唇瓣上,示意她噤聲。
聽瀾點點頭,笑意溢於言表。
殿下清醒了,太好了。
江陵停好車,將夏寒青的輪椅搬下來,又扶著夏寒青下來坐好。
「江陵,你且在此停留便是。」
玄武門外早已有皇帝派來的人接應,帶著他們到後宮內面見天子。
景順帝下了早朝便在皇后寢殿等著,雖然先皇后已經薨了許多年,但景順帝重情義,派人日日打掃,每逢初一十五便來長樂宮緬懷先人。
蕭則緒推著輪椅,一路上沉默不語,幽禁三年,這皇宮還是沒有什麼變化。
這條路他太熟悉了,便是閉著眼都能找到。
父皇,孤回來了!
你害怕嗎?
「殿下……」
夏寒青見他沉默,有些擔憂。
殿下一路上都很跳脫,這會兒莫不是觸景生情?想起來先皇后?
「三弟,今兒終於來了。皇兄可真是好等。許久不見,別來無恙啊。」
尚未看清來人,便聽到了一陣譏諷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