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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蕭承允和蕭建白換一換,蕭建白有袁宜之和淑妃在背後謀劃,恐怕他冷宮的那三年,蕭建白已經坐在龍椅上了。
下了朝,蕭承允回後宮同淑妃說了這件事,淑妃哭哭啼啼地罵了蕭則緒半天,宮女勸說無果,最後又派人去求見袁宜之,結果又被袁宜之趕了出去。
蕭承允卻一反常態沒有安慰淑妃,反倒堅決毅然。
「母妃,兒子是鬥不過大哥和三弟的,兒子自小就比不過他們,德州也是富庶之地,三弟沒有趕盡殺絕,兒意已決,往後母妃多加珍重,不要再和三弟對著幹了。」
蕭承允一幅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的態度,反倒將淑妃勸了一遍。
淑妃依舊是一身大紅芍藥宮裝,指染豆蔻,頤指氣使。
「你是不是腦袋摔糊塗了,怎麼就信了那個蕭則緒的話,他把你趕到德州就是要在德州弄死你。」
「本宮和你舅舅為了扶你上位,廢了多大的力氣,你如今撂擔子不幹了,本宮真是白生了你這個兒子。」
「你要是有蕭則緒一半的腦子,也不至於落到這個地步。」
蕭承允跪在下面,換了身淺色青袍,雙目放空地盯著面前的地板。
「母妃說的極是,兒子沒有兄長和弟弟聰明,兒子不學無術,讓母妃失望了。」
從前他們三人在朝為官,有父皇壓著,根本看不出他們的差距來,然而這一次父皇病倒,從蕭則緒回來後,一步步走到現在,所有的手段謀略他看得一清二楚。
那些他死活拿捏不住的老臣,被蕭則緒三言兩語懟的俯首稱臣。
他做起來難上加難的錢莊商會,出了那麼大的簍子,被蕭則緒幾天的功夫,肅清黨羽,整治乾淨了市場。
「想來舅舅也是看透其中的道理,才越發退隱朝堂,兒子走了,母妃好自為之。」
他緩緩起身,隨後扛著包袱,大步離開,甚至都沒敢再回頭。
淑妃堵著一口氣硬是氣得砸了手頭的琉璃盞。
蕭則緒——
京城外,忽而風起,飛沙走石,樹葉沙沙作響,天色瞧著也不太好。
蕭承允背著包袱,只帶了兩個隨身伺候的人,面前的雕花馬車樸實尋常,他立定看了眼天色。
「王爺,會下雨嗎?要不咱再等一天吧。」其中一個叫洗墨的眯著眼睛看著這亂七八糟的天色。
「不了。」
蕭承允轉身就要上車。
「二哥……」
身後突然響起一道清潤的聲音。
蕭承允扭過頭來,蕭則緒穿著一身緋色長袍,衣衫被風吹得呼呼作響,手裡拎著一個包袱,身後還是跟著那個戴鬼面具的人。
「二哥留步。」
蕭則緒上前將手裡的包袱給他。
「你這是?」
蕭承允打開包袱,裡面放著些許銀兩和一些吃食,厚實的衣裳。
「聽說二哥出門什麼都沒有帶,我便叫人收拾了這些,德州甚遠,一路顛簸,無銀兩傍身是不行的。」
「三弟。」
蕭承允眼圈一紅,「我對不住你,我從前對你……」
他和蕭則緒作對了那麼多年,哪一次見了不是話裡帶刺。
蕭則緒拍了拍他的肩膀,嘆道:「我一直是拿你當二哥看的,你我的恩怨不過是母親之間的爭鬥波及,但我們是手足至親。」
「德州雖遠,但富庶和睦,你往後若有難處,只管寫信送進京來,逢年過節也會派人去接你的,朝堂上說的那些不過是講給外人聽的,二哥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他說得滿臉真情。
像是一個恨鐵不成鋼的好弟弟。
蕭承允垂眸吸了吸鼻子,鼻頭酸澀,努力將眼淚憋了回去。
「我聽你的。」
「這次商會的事是有人在背後故意借了你的手行事,我定會查個水落石出,還二哥一個清白。」
「好……」
蕭承允垂著頭,最後轉身上了馬車,還掀開帘子朝蕭則緒招了招手。
蕭則緒抬手,看著馬車在風塵中漸漸消失在視野中,笑容也漸漸淡了下來。
「殿下為什麼挑了德州這個地方?」夏寒青摘下面具有些不解。
「上次張中正處理德州水患,孤趁機換上去了一批人,德州也算是在孤的掌控之中。」
蕭承允在德州,一舉一動他都會清清楚楚。
他也並非濫殺無辜之人,蕭承允不過是被人淑妃教唆,又被肅王當槍使,他懶得動蕭承允,就當是留一個手足在這世上。
「陸一,叮囑洗墨,任何風吹草動,即刻上報,你親自走一趟,護送端王進德州。」
「是。」
陸一突然單膝跪地,隨後又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
「走了這麼多路,累不累?」
蕭則緒俯身又將耳朵貼在夏寒青小腹上聽了聽,沒聽到什麼聲響,最後輕輕親了一下。
「殿下,他還小,沒有動靜。」
夏寒青哭笑不得。
「大夫不是說4個多月就會有動靜嗎?」
蕭則緒盯著那一塊不怎麼明顯的地方,掌心拂過有些微微隆起,這崽子不會已經死了吧?
「他還活著嗎?」
蕭則緒忍不住問道。
「當然活著。」
夏寒青被他此等駭人言論嚇得驟然拔高了聲音,「臣每日都會請大夫把脈,他在臣的肚子裡活的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