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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的天災遠比他想像的要來世兇猛,降雪量很大。
聽瀾坐在身側添了些碳火。
「前些日子晨起朝會陛下痛心疾首地說了一大通,又率領後宮后妃一同降低用度,捐出了不少銀子,明里暗裡暗示朝臣捐款。」
「捐了嗎?」
蕭則緒烤著火,十指修長似玉,火光下手腕處的菩提佛珠顯得格外亮堂。
「有捐了的,袁家捐的最多。」
蕭則緒噗嗤一笑。
袁宜之和淑妃真是急了。
被扣在家裡這麼久恐怕袁宜之早就急不可耐,但他捐這麼多銀子,不明擺著告訴皇帝他錢多。
估計他的好父皇又要想起回味樓的那盤子桃花酥了。
「大多不願意捐,有人提倡京內富商許多,招他們為皇商,藉此……」
蕭則緒輕道:「恐怕也不好捐,都跟人精似的。」
聽瀾:「是啊,有些難,陛下把這件事交給了夏將軍,說是夏將軍威懾四方,那些人不敢不從。」
蕭則緒嘆道:「這是給咱們大將軍挖坑呢,銀子捐不出來陛下怪罪,強行逼迫捐款怕是寒青名聲毀於一旦,難怪他這一天急得飯都沒吃。」
「各地的災情如何?朝廷派去的都有誰?」
聽瀾呈上去一份單子。
蕭則緒掃了兩眼,李毓書為總負責人,剩下的有些人眼熟的很,有些陌生名字似乎是新拔上去的。
後面還有一封李毓書的信,列舉了賑災時遇到了諸多狀況,可謂是難上加難。
匪徒橫行、流民四散、凍傷、無米無碳無衣、人手不足、物資不足、房屋不足都是問題。
蕭則緒看了眼信嘆了口氣,「災情比孤想像的要嚴重些。」
他提筆針對信上的問題,逐一做了解答處理。
匪徒,必斬之以儆效尤;流民,安之,不可驅趕;人手不足,則以工代賑,以流民作為新儲備人手,幫助建造房屋,換取糧食……
至於物資糧食藥材,他已經從自己的私庫內調取了許多,以唐白玉和紅螺寺的名義捐了出去,又提出了向富裕戶借米,給予利息,先渡過難關等囑託措施。
蕭則緒將信箋交給聽瀾,特意囑託一定要親手交到李毓書手裡。
他受困於此,不能親自前往災地,只能坐鎮後方,以書信的形式指導。
早在之前他便夜觀天象察覺有異,熬了好幾個通宵才測出恐有紅月雪災之昭,只能假借賒刀人的身份以預言的形式告知天下。
看情況來算,許多人家做了準備,應對雪災,也不枉費他推演一場。
吱呀一聲門響了,見是夏寒青來,聽瀾行了一禮轉身退下。
「相公,你吃飯了嗎?」
「臣吃了。」
騙人!送進去的東西他只吃了幾口便又拿了出來,整個人都看得有些憔悴,看來這捐銀一事確實耗費他的心神。
「殿下,早些休息吧。」
夏寒青脫了外衣,熄了燭火,便爬進了被子內,現在天冷,又加了一床被子蓋在上面,裡面已經被聽瀾加了熱水袋子暖熱乎了。
子時一刻,蕭則緒耳邊突然傳來些動靜,迷迷糊糊中一睜眼,身邊已經空了,夏寒青正披著外衣坐在角落裡點燃一盞小油燈又開始發愁。
他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將被子裹得緊了些。
夏寒青久久沒回來,蕭則緒終於無奈地起身拿了件外衣披上。
這件事當真就這麼難?
算了,幫幫他好了。
第27章
夏寒青正翻著書籍, 突然面前的光被一人擋住了。
「殿下?是臣把你吵醒了嗎?臣現在去書房看。」
「不吵……」
蕭則緒搖了搖頭,目光落在他手邊的書上《新史記災異錄》,那是一本講述自古以來特大奇異災害的書籍, 其中就包括了過往的大型雪災。
除此之外,桌邊雜亂不堪地還放著了許多《五行志》《楚史》《周書》。
確實難為夏寒青,平日裡除了兵書, 這些書他從未碰過。
不過捐款的話看這些書也無用, 書上又不會說如何勸服那些商戶。
「殿下快去睡吧, 臣小心些不發出聲音, 外頭冷。」
蕭則緒搖搖頭,轉身又去對面的坐榻桌上拿了一碟糕點和一壺溫水給他端過來。
「相公,吃點心,你白天都沒有吃飯。」便是鐵人不吃不喝也扛不住。
「臣不餓。」
蕭則緒沒說話,直接捏著糕點往他嘴裡塞,好歹墊墊肚子。
「唔……殿下,臣自己吃。」
蕭則緒愣是看著他把一盤子糕點吃了,又喝了些溫水才罷休。
他拿了些話本子在夏寒青對面坐著, 披著大氅將自己縮成一團, 大有一幅要陪著夏寒青熬夜的模樣。
他素來睡眠淺,稍微一些動靜、多些光亮, 便是睡不著的。
夏寒青滿腦子都是捐款一事,便沒再管他,往爐子裡夾了些碳, 繼續翻動書頁。
這件事愁的他根本睡不好,他怕做不好, 皇帝降罪, 會影響家裡面的人。
他派人與那些富商打了交道, 但是人一進去就被那些油嘴滑舌的一通亂講,一分錢落不下來就被趕跑了。
他和徐綏商量了許久,也沒出個對策來,能用的方法都用了,那些人油鹽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