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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
「相公真厲害!」
小傻子歡樂地拍了拍手,衣衫上還掉了些糕點碎屑。
夏寒青被他誇得羞紅了臉。
他也太捧場了,自己只是稍微束了一下居然就得到了他的誇獎。
江陵站在一旁目瞪口呆,真是稀罕事兒,這千年孤寡老閻王居然臉紅了?
「將軍,老夫人說頭疼,殿下又是金枝玉葉,就不必請安了。」
新婦進門第二日是該給給公公婆婆請安敬茶,但是蕭則緒是皇子,去不去全隨他心意。
夏寒青眉頭微蹙,「身體怎麼樣?」
江陵瞥了眼還在收拾的聽瀾兩人,壓低音線。
「挺硬朗的,估計是老夫人不想見……」
夏寒青瞭然。
聖旨一下,將蕭則緒賜給他為妻,就意味著他此生便如駙馬一般不能再納妾。
若是蕭則緒不能生,他將一生無子嗣,夏家一脈就此斷裂。
早在他及冠之年,母親便就開始張羅著娶妻之事,只是他常年征戰,凶名在外,京內貴女甚少願意嫁過來的。
便是有些願意的,兩個人只見過一次,他當時扛著一桿槍,差點兒把那姑娘嚇哭,後來那姑娘第二天就跟別家定了親事。
一直拖到現在,娶了皇子,估計她又要頭疼些日子才能接受這件事。
「殿下,傳膳可好?」
「好。」
沒一會兒的功夫桌子上就擺滿了水晶包、蟹粉酥、燕窩雞絲粥等各種早膳吃食,看得蕭則緒眼睛都直了。
他從來沒見過這麼多好吃的。
「相公!我想吃那個,我夠不到。」
「臣來!」
夏寒青漫不經心地揚起唇角,麻溜兒地夾了一隻蝦,小心翼翼地幫他剝好才放進他碗裡。
一頓飯吃的很愉快。
江陵都快嚇尿了,他何時見過夏寒青這等滿面春風的模樣,笑得像那寒日裡的冰窟窿一般,多看兩眼就腳底生寒。
「殿下,咱們去院子裡轉轉可好?」
既是成親,皇帝免了夏寒青這幾日的朝會,也不必理會軍營之事,便騰出時間來好好和他的小娘子相處。
蕭則緒在前面蹦蹦跳跳往外跑。
夏寒青跟在他後面慢悠悠扶著輪椅,甚至江陵都不許他跟著。
江陵靠在門前面色凝重地搖了搖頭,將軍真是有兩幅面孔。
「將軍瘋了!他真的瘋了!」
「哎?聽瀾姐姐,咱們一塊兒上街買布去唄,小的也不知殿下喜歡什麼花色?」
「桑月,你跟著他去。」
聽瀾可也沒心思搭理他。
桑月不情不願地應了一聲,跟著江陵轉身上街去了。
夏家人丁稀少,大多是戰死沙場,如今將軍府正經兒的主子也就兩位,夏寒青和夏老夫人,現在又添了蕭則緒。
府里有些冷清。
春日裡尚有些冷意的陽光透過雲層照在身上,庭院略顯蕭條,牆壁處種了許多翠竹。
斑駁的樹影蕩漾在河面上,蕭則緒湊在水面上照了照,映出他自己的面容,他驚奇地伸出手指蹲在池子邊兒在水裡攪了攪。
水面泛起圈圈漣漪,滴答滴答,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殿下,小心掉到水裡。」
夏寒青搖著輪椅跟了過來,笑意不減。
忽有一陣風過,蕭則緒突然回頭,額間的碎發輕揚,紅色髮帶飄蕩,他揚起一個笑臉,指著水面。
「相公,水裡還有一個我。」
夏寒青噗嗤一笑。
「水裡還有一個相公?」
「殿下說的是,但是水岸危險,我們離遠點兒好不好?」
夏寒青生怕他掉下去,小心翼翼將他拉走,手邊拿著一件厚實的袍子掙扎著想披到他身上。
「相公!」
「我也想坐著椅子走路。」
他盯著夏寒青身下的輪椅兩眼放光。
相公居然可以坐著椅子走路,他好厲害啊!
夏寒青見他喜歡,連忙從輪椅上耐著疼痛一瘸一拐地下來,挪到一旁的紅色走廊前坐著。
蕭則緒小心翼翼地坐在椅子上,但他不會用輪椅,只用雙腳在地上滑著走,耳邊風聲呼呼作響,伴隨著他的歡呼聲,在後花園裡玩得不亦樂乎。
「相公!」
他小臉被凍得紅撲撲的,眼底閃爍著光芒,像是藏匿著漫天星河。
「你坐!」
他扶著輪椅靠背的位置,拍了拍椅子墊,神采飛揚,大概是發現了什麼好玩的事情,臉上還帶著狡黠之色。
嗯?夏寒青不明所以。
但他還是按照蕭則緒的指示重新坐了回去。
「相公,我帶你飛!」
蕭則緒等夏寒青坐穩後,就推著他在院子裡亂跑,夏寒青下意識雙手扶住把手,身體前傾。
夏寒青本就力重,這輪椅也重量不輕,蕭則緒居然推起來毫不費力。
石子路上有些顛簸,夏寒青被顛來顛去,冷風呼呼地砸到臉上,飛得極快。
但身後人玩得開心,笑聲傳入耳中,他卻恍然露出一絲難得的笑意。
沒一會兒蕭則緒便玩累了,趴在桌子上,身上蓋著件潑墨扎染的銀狐大氅,頗為無聊地在石桌上畫著圈圈。
「相公……我想回家!」
夏寒青一驚,連忙哄道:「殿下,這裡以後就是你的家,要不我們繼續玩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