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蕭則緒眉梢輕挑,突然有些不明白夏寒青這又是何意?
「殿下,早些睡吧。」
燭火再次熄了——
月色透過雕花窗子灑落一地銀霜。
蕭則緒繼續盯著夏寒青不語。
若是細細看,這老男人樣貌倒是不錯。
五官硬朗,英氣逼人,些許俊美,這樣的樣貌在京城也算是數一數二的。
戰功赫赫的大將軍,若是沒有這一茬,估計京內不知多少貴女擠破頭皮想嫁他呢。
夏寒青被那道熾熱的視線盯得不自在,翻了個身背對著蕭則緒睡去。
身後的蕭則緒雙手交疊墊在腦後,目光深邃。
他本打算慢慢殺了夏寒青,再假死脫身,不過現在他改主意了。
他的好父皇既然將這位將星轉世的大將軍送到他手邊,他自然要好生感謝。
只要夏寒青沒有不軌之心,他便好好陪老男人玩玩。
恍惚間又想起方才夏寒青冒著冷風出去燒水的背影,喉中暖流涌動,他閉上了眼睛。
罷了,且留你性命,給孤做擋箭牌吧。
第4章
塵埃在光中靜靜飛舞,雕花鏤空窗前竹影晃動,光線穿透層層帷幔,落在榻上的兩個人身上。
小傻子睜著眼睛躺在夏寒青旁邊,還在玩自己的頭髮,綁成一個結,再打開,逐次循環。
夏寒青動了動眼皮,一睜眼就看到一張漂亮的臉正盯著自己看,近在咫尺,他呼吸一頓。
「相公!」
見他醒來小傻子立馬爬起來,拄著胳膊肘托著腦袋,軟軟地喊了一聲,小腿晃來晃去,看起來很興奮。
「殿下,你的頭髮?」
他的頭髮全打成了結,炸呼呼地頂在腦袋上,看著異常可愛。
「將軍,您醒了嗎?」
門外響起江陵的聲音。
夏寒青輕咳一聲,壓低聲音:「殿下,你先回到床上去。」
蕭則緒一走,他連忙將地上的床褥收拾妥當,輕咳一聲。
「進來吧。」
聽到熟悉的聲音,江陵才敢端著水盆進去伺候。
夏寒青已經坐在輪椅上,臉色憔悴,眼底青黑,帶著些疲憊之態,一看就是沒有睡好的模樣。
江陵腳步一頓,看來昨夜這二位折騰的挺厲害?
確實很厲害,一會兒是外面的馮保河偷聽,一會兒蕭則緒要喝水,最後還是在地上將就了一晚,能睡好就怪了。
帷幔拉起,江陵的視線落在蕭則緒身上,突然呼吸一滯,新夫人好漂亮!長得跟個神仙似的。
這就是傳聞中的那位廢太子?
「亂看什麼呢?」
夏寒青怒喝一聲,眉宇間隱隱帶著怒色,眼神如鉤,像是屬於自己的珍寶被人覬覦了一般。
他對蕭則緒輕聲細語地哄著,其他人可就沒有這麼好臉色。
江陵心裡一咯噔,感覺自己腦袋下一秒就要分家了。
將軍前些日子不是還在書房裡摔的亂七八糟說什麼誓死不娶三殿下?
但是這傻子長得這麼好看,也難怪將軍護著。
夏寒青掙扎著開始穿衣物,挪到輪椅上,江陵幾次想幫他更衣,都被夏寒青瞪了回去。
夏寒青身殘志堅,誓死都不許江陵幫忙,否則在殿下面前顯得他像個廢物。
「哎喲——將軍和殿下終於醒了,昨兒個真是辛苦了。」
昨晚那床榻吱吱呀呀的響聲,隔著門他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可真是羞死個人了。
沒想到這傻子居然沒死在床上,真是可惜。
馮保河尖銳的嗓音又從門外傳來,緊接著便見一滿頭紅色大包的太監抬腳進來。
他左眼還青了一塊,看起來格外可憐。
他臉上的傷一半拜蕭則緒所賜,另一半則歸功於夏寒青。
「將軍,奴才給將軍請安,陛下說三日後您記得帶殿下回門吶。」
夏寒青皺緊了眉頭,臉色陰沉。
所謂回門,無非是鴻門宴,陛下想要自己手裡的兵權。
但他又不能不去……
見夏寒青吃癟,馮保河感覺自己隱隱作痛的眼角都沒那麼痛了。
「陛下心憂三殿下,還賜了湯藥來。」
馮保河拍了拍手,身後跟著一名小太監,雙手端著紅木盤子,一碗黑漆漆的藥汁送到蕭則緒面前。
單聞著那難聞的味道,蕭則緒眉毛擰成一團,後退一步。
「我不喝。」
馮保河內心罵罵咧咧,面上依舊掛著假笑,「殿下,這可是陛下特意賜的湯藥,您不喝、也得喝。」
他腳步逼近,臉上的笑容在蕭則緒看來極為恐怖。
「不喝……」
那碗藥汁兒看得蕭則緒頭皮發麻,轉身就要跑,但馮保河身後跟的幾個太監嬤嬤可不是吃白飯的,力氣粗大,打算故技重施,按住他。
「聽瀾,聽瀾救我……」
蕭則緒轉身抱著頭,連鞋都沒顧得上穿就要往外跑。
路過夏寒青時,眼淚沒繃住,啪嗒啪嗒就開始往下掉,羽睫上掛著淚痕,小臉通紅。
「相公救我!」
指尖死死抓著夏寒青的衣角,抽噎出聲,淚珠子如線一樣滑進夏寒青心坎里,當即軟的一塌糊塗,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來給他。
「放肆!」
唰地一聲寒光冷冽,夏寒青抽出架子上的寶劍架在馮保河脖頸上,臉色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