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頁
「想說什麼就說。」
蕭則緒撂下筆。
他就沒見過夏寒青這麼糾結的人,說句話都要斟酌再三。
「殿下還喜歡吃橘子糖嗎?」
蕭則緒手一頓,幼年時舅舅從宮外來,最喜歡給他捎上一盒橘子糖,又酸又甜,只是後來牙疼,全部被母后沒收了。
夏寒青從懷中取出一隻紅色雕花漆盒,推開上面的蓋子,四四方方被隔成六個小空間,每個空間都滿滿當當裝著不同顏色的糖。
「言大人說殿下幼年時最喜歡吃橘子糖,臣從宮裡回來,尋了那家糖果店,所有口味的都在這裡了。」
蕭則緒捏了一粒橘色糖,很軟,又酸又甜,一如記憶中的那樣。
剩下的還有一些其他口味的,但他尤愛橘子糖。
「他還跟你說什麼了?」
夏寒青如實道:「言大人說他年長臣幾歲,要和臣以兄弟相稱。」
蕭則緒:「……」
輩分突然就亂了。
「你答應了?」
夏寒青搖了搖頭,「沒有。」
「臣是殿下的夫婿,言大人是長輩,怎能兄弟相稱。」
「怎麼不答應呢?你若是做了孤舅舅的兄弟,孤還要喚你……叔父?」
「還是……也叫舅舅呢?」
蕭則緒語氣放慢,故意咬重了那兩個稱呼,笑意盈盈地看著夏寒青。
夏寒青被他這一聲『叔父』喊得臉色一紅,舌尖突然打結。
良久才反駁道:「殿下不要亂叫,臣沒有答應。」
蕭則緒抿著唇輕笑不已。
骨節分明的手指還在敲擊算盤,時不時看一眼手邊的帳目。
「殿下,在看什麼?」
「帳冊。」
「哦,什麼帳冊?」
夏寒青努力尋找話題,伸著脖子想去看一眼,但離得太遠沒看到,只聞到了來自蕭則緒身上一點淡淡的墨香。
「莊子上的帳冊。」
「哦。」
「也有一部分你府上的帳冊,孤現在是你的夫人,順手幫你管理一下內宅,你府上的帳目亂七八糟的,孤從未見過這麼亂的帳冊,哪天叫手底下的人卷銀錢跑了,你都不知道。」
夏寒青有些尷尬。
他不懂帳目,常年在外,家裡的事情也從未管過,一直是母親打理,但是夏老夫人雖為內宅正妻,卻也不懂帳目,將軍府的帳冊便亂的比亂麻還亂。
蕭則緒用硃筆將帳目有誤的地方全部圈起來,通通放在一起,等著明日再去庫房核對清點。
夏寒青自知理虧,他府上的爛帳,竟然勞煩殿下來處理。
「辛苦殿下了。」
「不辛苦,這是妾身應該做的,是不是啊?相~公~」
蕭則緒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批閱公務時,有夏寒青在旁邊杵著,時不時調戲一二,還真有趣。
一句『妾身』又把夏寒青砸的個頭暈眼花,迷迷糊糊有些轉向。
「殿下,臣不敢。」
蕭則緒調戲完後繼續埋頭看他的帳目,厚厚的一摞很快就下去一大半,油燈即將燃盡,蕭則緒還沒有要睡的打算。
這才多少東西,想當初東宮裡的摺子比這多的太多了。
「殿下明日想吃什麼?臣提前準備。」
「讓百刃做吧。」
「那……好吧。」
夏寒青情緒瞬間低落下來。
可能他燒的菜還是不好吃。
蕭則緒見狀,終於撂下筆,將那一摞子帳冊合上,見他這幅失落的反應不免覺得有些好笑。
「不是嫌棄你做的菜難吃,只是你這些日子趕路勞累,好不容易回家還是要多休息。」
夏寒青眼神一亮。
真的嗎?
「真的。」
蕭則緒一眼將他看得透透的。
「過來,湊近些。」
蕭則緒朝他招了招手,夏寒青遲疑片刻慢吞吞地挪過來,人剛靠近,整個人騰空而起,身下溫軟的雙腿讓他瞪大了眼睛,劇烈掙扎,但腿腳不便,也跑不到哪裡去。
「殿下,這不妥……」
他怎麼能坐在殿下的腿上。
「別亂動!」
蕭則緒按住他,單手環住他的腰身將他攬在懷裡。
話音落下,夏寒青果真就聽話地不敢亂動了,只是整個人視線盯著地板,看著極為不安。
蕭則緒抬手捏住他的下巴,將他的臉掰過來與自己對視。
「夏將軍,你生的這張嘴不用來講話,那是做什麼用的?跟個鋸嘴葫蘆似的,把話都憋著心裡。」
「難不成是生來給人親的?」
蕭則緒輕笑不已。
指尖划過唇瓣,心滿意足地看著夏寒青僵硬的反應。
四目對視,蕭則緒忽然心頭一動,似有什麼東西要破土而出。
「殿下,臣……」
「來,吃顆橘子糖。」
蕭則緒從糖盒裡捏出來一塊塞進夏寒青唇瓣內,隨後一隻手扣住夏寒青的後腦勺,仰面吻了上去。
撬開唇齒,舌尖笨拙地在追逐那顆橘子糖,橘子的酸甜清香溢滿唇齒之間,夏寒青像具屍體一樣僵硬地坐在他腿上,一動不敢動,甚至連回應都帶著小心翼翼。
蕭則緒也是第一次親人,經驗不足,動作並不怎麼熟練,但還是勾的夏寒青渾身發軟,呼吸紊亂,大腦一片空白。